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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容若,还不曾爱上楚韵如,少年情怀,傻呼呼为这等绝世美人而惊艳,因着美人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还小心眼地对性德发脾气。
那时的嫣然,不知容若的身份,亦不知他的心性,只见着他的无能和浅薄,只看到他的炉火与迁怒。
那一日,花正好,草正绿,阳光正明媚。
那一日,天正高,风正轻,红尘多繁华。
她与他的初见,是美人有难,英雄挺身而出,像极无数美好动人传奇故事的开头,只可惜,原本的无数种可能,最终并不曾出现,他们匆匆而遇,却又匆匆错过。
在那之后,他遇上了一生的挚爱,而她,当时也只为性德所受到的不平待遇略感遗憾。
这样的故事,有一个最美好的开头,当年却没有人猜到最终的结局。以致多年以后,当董嫣然想起往事时,也只得一叹复一笑罢了。
在那之后,因为父亲的请托,她在猎场出手相救。因为父亲的期望,她万里跟随暗护。
从此,她把自己卷进了一重又一重风波苦难中。她无心红尘富贵,却不得不一次次为红尘中人出生入死。
她看出了容若的真正为人,她见到过最动人、最美丽的爱情,她遭遇过最强大、最可怕的对手,她遇上过,一场又一场,几近惨烈的战斗,她付出过生命、贞操、心血、情义,她遭受过最狠毒、最无情、最残酷的打击。
最后的辞行,最后的告别,只是对着一个与事件事全无关系的小小护卫。然后,她带着那一夜白头的长发,和一颗转盼苍凉的心,悄悄遁去。
最后一次靠近那个她所保护的人,是在楚王迎娶秦国帝姬时,她遥遥相望,看着漫天闪亮的烟火。
她想,他娶了秦国的公主,想来可以安全离开秦国了,她觉得,楚国的使者既然已经和秦人达成了协定,那他就没有什么危险了。
于是,她可以不需要告别地悄然而去。
那个人有挚爱的皇后,有新娶的娇妻,不会有太多时间记起一个,一直同他不远不近的女保镖。她可以不惊动任何人,也不让任何人牵挂地离去。
即便心伤肠断,也依然坚持到那人基本安全,她方才离开。
她已已伤,神已疲,身已惫,这红尘万象太过险恶,太过惨烈,原来根本不适合她这样的人生存。
她写信给父亲,称师门有事相召,从此回到了山林深处,天外之天。数年之间,除了购买生活必须用品,处理山间一些杂务,她就再也没有下过山。
父亲屡次来信相招,她皆藉故推托,什么有几次父亲代转了容若和楚韵如的书信,问及别后种种,无限殷殷关切之情,她只答以一切均好,如今在门中专心练功,正值重要关口,暂时无力相会便罢了。
她知道,卫孤辰会信守承诺不把当日之事外传,她知道,除了那几个与此事不相干的知情人,再不会有人知道她曾经历的悲痛绝望,她曾承受的至极伤害,所以,也永远不会有人为她而抱愧终身,为她而寝食不安。
所有的人,都会好好地活下去,只除了她自己。
同门的几个师姐妹都是冰雪聪明又心性豁达之人,见她神容憔悴,不是不震惊的。然而,既然看出她并没有说明伤心事的意思,便不多问一句话。
她们关心她,却不催逼她,体贴她,而不怜悯她。
她们如常一般待她,绝不会刻意小心,刻意温柔,刻意容让,这种自在平和与当年一般无二的生活方式,让她可以不必有被人瞩目,受人怜悯的不自在,让她可以悄悄地藏好伤口,咬着牙继续生活。
三年来,她没哭过一声,没流过一滴泪;三年来,她再没提过当年一个字。
三年来,她过的是那样安宁平静的生活,仿佛她从来不曾步出过这片山林,生命的痕迹、过往的轨迹恍似全部湮灭于这片遗世而独立的山林。曾经的喜怒哀乐,曾经的悲欢离合,曾经那至深至痛的伤口,仿佛也都已全部遗忘。
她没有痛极的眼泪,没有刻骨的折磨,甚至不需要刻意地去遗忘什么,曾经经历过的一切,便似遥远迷茫如前生。然而,她始终忘不了一种感觉,那种没有心的感觉。
她与同门交谈,她对年幼的孩子们微笑,她在山林间穿行,她专心地教导孤儿,她白日练功,夜间入睡,生活没有任何问题。
然而,只有把手指轻轻放在左胸的某一处时,她清清楚楚地感觉到,那里的空洞。手指悄悄贴在皮肤上,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身体的温暖,手指微微用力向下按,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