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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您老是夸我呢还是夸您自个儿?”关素衣哭笑不得,复又追问,“若是找不到切实证据,咱家怎么办?”徐广志那人极其奸猾,既已把尚崇文摆在台面上当替死鬼,必不会留下牵扯到自己的证据。想治他很难,上辈子叶蓁、赵陆离,甚至于秦凌云先后与他交手都未能伤他皮毛,其手段诡谲可见一斑。
关老爷子半点不怵,淡然道,“若此次抓不住他尾巴,那便下个回合见真章。但尚崇文那里定然留下很多蛛丝马迹,毕竟徐广志事后也要戳破他剽窃之罪,证据都是充足的,咱们直接从他手里拿便是。”
“拿到之后呢?”关素衣犹不放心。
“拿到之后我自会呈报御前,参你爹失察之罪。”关老爷子一字一顿道。
失察之罪?这可比任人唯亲、欺君罔上、盗取文名三罪减省多了。父亲弹劾儿子,儿子再站出来悔过,关家的名声不但不会折损,还会更上层楼。从此以后,关家就是大公无私,忠君爱国的表率,而皇上看在祖父的面子上定也不会重罚,顶多闭门思过、减免俸禄罢了。
关素衣略一琢磨,终于放下心来,冲老爷子笑叹,“祖父,都说姜还是老的辣,今儿我总算深有体会。”
关父亦羞愧拱手,连连致歉。
关老爷子还是之前那副八风不动的模样,摆手淡道,“官场如战场,堪称情势万变,步步惊心,咱们稍不留神就有可能丧命。然我还是那句话,只需行忠直之道,上无愧于君主,下无愧于黎民,纵死无悔。”
“父亲的教诲,儿子当铭记于心。”关父深深作揖,关素衣也连忙下拜。
关老爷子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虽差点入了奸人圈套,但日后推举贤才,你擦亮眼睛的同时也不要太过避忌。纵是你门下的徒子徒孙,有真才实学的还得举荐,切莫因噎废食。若非依依是女儿身,我都想写封保书,荐她为大司马。”
关父正待唯唯应诺,听到最后一句不免哑然失笑。老爷子还真是宝贝孙女儿,总以为地上天下唯孙女儿第一,连他这个当爹的都得退一射之地。
关素衣也“噗嗤”一声笑了,挽住祖父胳膊好一番逗趣。
正如关素衣预料的那般,尚崇文盗取文章一事果然留下很多证据,却未牵连徐广志分毫。
徐广志先是去觉音寺礼佛,然后“即兴”写了一篇文章与高僧玄光共赏,还故作谦虚,让他莫要张扬。出家人不打诳语,玄光自是默默收了文稿,不予外传。过了几日,尚崇文也去觉音寺赏景,“因缘巧合”之下得见文章,叹为观止,便偷偷誊抄了一份,藏入怀中带走,回到家反复研读,仿写一篇,随后找到原主,利用太常门徒的身份“威逼利诱”,命他不准声张,这才提交上去,借机入仕。
如今那张原稿在觉音寺,誊抄和仿写的稿件俱在尚崇文处,三张稿件并玄光的证词就是铁证,等尚崇文得了官职再爆出来,关父欺君罔上、欺世盗名的罪状也就落实了,纵然跳入黄河也洗不清。
不等徐广志动作,关老爷子就把稿件一一弄到手,让玄光写了证词,又逼迫尚崇文认罪自书,随后怀揣诸般证据去参加朝会。
关家发生的种种变故,早已被暗探呈报给圣元帝,二位泰山有难,他哪能坐视不管,本打算治一治徐广志和尚崇文,却见老爷子雷厉风行地拟定了解决方案,心中感佩甚深,也就顺其自然了。
今日朝会,站在最前列的早已不是王丞相。二府三司一分,权利皆散播出去,大家看似得了实惠,却谁也不能擅专,最后还得听凭皇上决断。然而即便如此,也比以往被王丞相压得抬不起头来强,故都心平气和,安于现状。
圣元帝龙行虎步登上御座,扬声道,“诸位爱卿可有要事启奏?”
立即便有几人站出来奏禀,却始终不见老爷子动作。圣元帝略一思忖,恍然道:这是要等自己主动提起尚崇文入仕一事啊!好,朕这就颁发圣旨,帮你搭个梯子。
他耐着性子听完政务,又批复了几份奏折,随即取出一卷圣旨,徐徐道,“太常卿举荐尚崇文入三司,朕观其文章果然见解独到,才气纵横,故已……”
“皇上,微臣有事要禀!”关老爷子朗声打断。
圣元帝假装惊诧,“帝师有话待会儿说也是一样,缘何打断圣言?”
关老爷子上前一步,跪下陈禀,“微臣有一人要弹劾,正涉及尚崇文入仕一事,不得不失礼御前。”
又要弹劾?这回是谁?朝臣们当即变了脸色,有忐忑自危的,有暗暗揣测的,也有翘首以盼的,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