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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今日呈了新墨,考考你。”
“是。”
乐歌搁下茶盏,只见长案上铺着桃红虎皮的熟宣纸,轻似蝉翼,用手抖上一抖似细绸落地一般没有声响,便知是徽州御纸,号称“胭脂红”。纸边摆着三种墨,她一一调水试笔,字如凤舞游龙,看得皇帝连连赞道:“好字……好字!”
乐歌微微一笑,指着眼前的三种墨说:“这第一种墨应该是钦州所贡,名为‘加香’,其坚如玉,落笔凝纸,因钦州是名花之都,所以这墨中带有花香,故而得名;第二种墨拈来轻、磨来清,墨色隽淡,写字并不好,可用来作画淡描却是上佳,是邢夷的‘淡影’;还有这第三种……”
乐歌秀眉蹙起,瞬间又舒展开来,轻声道:“这墨无香,落纸层次明显,除了顶级的‘乌玉块’不作他想。”
皇帝心知贡墨难辨,失之毫厘谬之千里,若不垫下十来年的文墨功夫,怕是不能够像她这样流利地回答出来,不由在心中暗暗称奇。他抬眸见眼前伊人独立,虽静默无语,不颦不笑,却也难掩其清丽灵动的风华,心头竟涌起一种陌生的澎湃。
乐歌见手边的“乌玉块”上刻着南山二字,便拿起笔来随意写下一句:世人尚浮名,君子隐南山。
皇帝一见,唇边笑意渐浓,定定的凝视着她。须臾,他见乐歌还在低头研墨,仍不知觉,便提笔在纸上另外又写了一句:长醉无哀乐,击缶起高歌。
乐歌一怔,方才恍然大悟,面上一片通红,她急忙伸手欲将那张纸揉成一团。不料,皇帝出手极快,已抢先一步将其纳入怀中。
无与伦比的尴尬让乐歌一时不知该如何自处,她刚想转身逃开,却见韦璧急步跨入阁中,声音都变了:“皇上,不好了!赵王护军和百姓殴斗,城郊血流成河,宏远和他侄儿白瑾各中一箭,伤得不轻!”
乐歌一听白瑾中箭,如有冰雪灌注到身心每一个角落,刹时间寒冷侵骨。她骤然回头,脸色雪白,只看着皇帝不语,眼中的彷徨和急切似要奔涌而出。
“去吧……朕让王舟送你去,快去!”皇帝立即挥手示意她赶紧离开。
乐歌顾不上和韦璧见礼,刚要跨出阁外,皇帝突然又叫住她:“等等!你是御前的人,突然就这么去白府,恐怕会惹人怀疑。”
韦璧见皇帝正在思量,又见乐歌亭亭而立,他有心成全白子安的相思之苦,便建议道:“姑娘此去的确惹人怀疑,若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倒还可以说得过去。臣想,不如就将姑娘赐给白……”
韦璧话音未落,却被皇帝沉声打断:“来人,传朕口谕:光禄勋白子安有功于国,今日负伤,朕忧心甚重,特遣御前宫婢两名前去白府照料。”
“是。”王舟应下之后,便带着乐歌急忙奔白府而去。
“说,怎么回事?”
皇帝见韦璧还在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忙问道。
“哦,赵王护军与城郊百姓奚氏、陈氏、李氏三族殴斗,死伤惨重。臣急着快马来报,具体死伤人数雍州郡守还在点算。”
皇帝听罢面若寒霜,拍案而起,怒道:“赵王护军……好大的胆子!尚骜呢?”
“赵王酒醉未醒,应该还不知情。”
“你……通知田咫,让他调派离营兵马将赵王驻军给朕好好看住了,一个都不许逃漏!让尚骜清醒清醒,滚过来见朕!”
“是。”
“等等……宏远如今有伤,你派人做好防护的准备,雍州城绝对不能乱。”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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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子夜清歌 。。。
乐申浑身疼痛,迷迷糊糊似堕入深海,浑身使不出力来。朦胧灯影中他忽闻门户开合“嘭”的一声,接着听到的是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和断断续续的抽泣声。有一双冰凉的手搁在他的脑门上,轻柔中带着深深的依恋,可以消弥他身上的炙热,真好!
“申儿……申儿。”乐歌虽言语温柔,可面目悲戚,让人不忍去看。
白子安见子时已过,怕她劳累,可转念一想,她又怎么可能安心去睡?便不再相劝,只在一旁静坐,默默地陪着她。
“你的伤?”乐歌恍惚中,见白子安连带血的袍子都不曾换下,人又显得苍白憔悴,不由关心道。
“别管我……只须熬过今夜,申儿又能活蹦乱跳的就好。”白子安深深自责,甚至有些不敢见她。
“申儿会醒来的,他不会丢下我。不会!”乐歌扯动唇角,兀地一笑,笑容天真明亮。她将自己的脸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