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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那時候,鄒吹笙會把他帶到畫室里玩,他悄悄把每幅有媽媽簽名的畫作背後,也都歪歪扭扭塗上自己的名字。
結果被她發現後,只是被用畫筆塗成了花貓,她含著笑意問,「阿醒是喜歡媽媽,還是喜歡畫呀?」
林止醒記得他當時答的是「都特別喜歡」。
於是在中班口算比賽拿第一名的時候,他收到了輛賽車,媽媽設計爸爸製作的,當時他雖然沒在臉上表現出雀躍,但其實內心早已被歡喜填滿。
可誰料三天後,這份他格外珍視的禮物,被它的創作者親手砸的粉碎。
就像這個支離破碎,越來越陌生的「家」。
他覺得頭實在是痛,就像有根神經緊繃,眼前的事物皆重疊到模糊,他不得不熄滅檯燈,好緩解暈眩症狀。
房間霎時陷入黑暗,他坐在書桌前沒動,只是揉眉心,微弱的熒藍色提示燈,浮光掠影般晃過,將他紛擾的思緒勾回。
林止醒伸手拿出藏在抽屜的手機,發現是溫故給自己發了微信。
「果盤殺手:「快到窗邊!」」
「果盤殺手:「把窗簾拉開。」」
林止醒不解,卻也照做。
他起身拉開窗簾,推開窗戶,深秋涼風瞬間倒湧進屋內,將他額前碎發撩起,黑暗房間裡籠罩的夜霧被風吹盡。
林止醒錯愕地看見溫故站在神秘柔和的月色里,仰頭朝他笑出兩顆小虎牙,如瀑月光飛流而下,傾瀉在他身後,滿地鋪灑開。
他的眼眸明澈而熾柔,黑髮被夜風吹到凌亂,就像出入凡塵的神明,踏著月色而來,停步於窗外樓下。
「你怎麼……」林止醒喉結微動,卻只覺發聲困難,呼吸都因不可思議而不順暢。
為什麼。
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知道你爸媽都在家。」溫故警惕地四下打量,壓低聲音小聲說。
「林止醒,跟我一起逃吧。」他摸了摸鼻尖,眼底忽然淌過抹囂張。
「你敢嗎?」
有什麼東西忽然在林止醒的胸口化開,他的心不可控制地跳動,此刻四下皆為昏聵黑暗的迷霧,唯獨溫故所在之處是亮的。
他指節微曲,扭頭看向被鎖住的房門。
鄒吹笙和林湛輝還在房外爭吵,也不知道會不會突然開門進來。
發現他不在會怎麼樣?
發狂發瘋,可能會加重爭執,甚至把防盜窗給他安上,但……
林止醒低垂眼帘,整個人躋身於屋內的黑暗中,仿佛要被吞噬而消失。
可下秒間,他義無反顧地翻踩出窗戶,那瞬間驚略一陣清冷的晚風,落到空調外機上,順著管道落到地面,電光火石之間就出現於溫故面前,微微喘氣。
「怎麼不敢。」林止醒撐開眼皮,對上那人秋波流轉的眼眸。
沁涼的秋風撩動衣袖,淺白月色披滿全身,抬頭就是漫天繁星,在擾攘逐世的世界裡,在以蟲鳴秋夜的深夜,還有什麼能勝過一場悄無聲息的逃離。
他無法拒絕逃跑,更是無法拒絕面前的人。
溫故咧嘴一笑,抓住他的手,措不及防的邁步狂奔。
太瘋狂了。
林止醒可以清晰感受到,這隻手是真切存在的、溫暖的,是他喜歡的溫度,於是他反客為主將它握住,將讓熱量於他指尖多停留一會兒。
他就是在貪心,不想鬆手。
夜色在身邊濃墨重彩地暈染開,秋蟲藏在一眼望不到頭的月夜草叢裡,鳴奏樂章,他們拼命而恣意地狂奔著,似是要把嘈雜的一切都置之身後。
「稻田?」
風不斷在林止醒面前刮過,他奇怪地看著四下驚略過的金色麥浪,波濤起伏望不到盡頭,稻香陣陣襲來,「我們這裡不是城市?」
「對啊。」溫故直接蹦上鬆軟的土壤,「看你就很少溜出來玩兒,這裡半年前就改造了,建成農業體驗園區。」
林止醒也學他踩上土壤,這裡坑坑窪窪,鞋子旁邊立馬粘上層泥,髒兮兮的,卻透著大自然的清香。
「的確沒有。」他說。
「你以後要是想出來玩,都可以找我。」溫故朝林止醒拍拍胸膛,語氣有點不是滋味,「你發條微信,我就會出現在你家樓下。」
少年時代的承諾有時簡單的可笑,可他們總是一諾千金。
片刻後林止醒笑了下,他說「好」。
他不知道,溫故為什麼會突然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