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第1/4 页)
每天都是这样,下地干活,到了吃饭的点儿才回去,这样持续了好几天,陈宝顺才遇见梁三实。
陈宝顺提着竹箕,里面是麦种子,梁三实牵着牛,一个站在田埂那头,一个站在田埂那头,他们两远远的就看见了对方,陈宝顺立刻僵住不动,而梁三实,愣了一两秒,赶紧牵着牛往回走,因为退得太急,牛一下子退到了田里,踩烂了田里的几面油菜苗。
梁三实拉着牛落荒而逃,陈宝顺微微张开嘴,半天没发出一点声音,然后也落荒而逃。
下午就听到张大婶子站在在天埂上尖声地怒骂。
“哪个天杀的把我的油菜踩成这样!没长眼睛啊!杂。种!”
陈宝顺斜眼看了一眼就默默地走了。
第二天陈宝顺扛了锄头下地,却发现地已经翻好了,土地黑紫的内壤翻在外面,像开着的,大片大片的野花。
陈宝顺没说话,看了好一会儿又扛着锄头回家,把锄头放回去拿了麦种子撒在田里,撒完后陈宝顺在田埂上坐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回去。
这个冬天,陈宝顺的田变得和别人家的田不一样,头一天土还结结实实的田,只要过一夜就全部翻好了,像是山坡上的草,因为春天快到了,一夜之间统统从土地里冒出芽来。但陈宝顺却觉得心头有东西太枯萎,在衰败,在没落。
年过得十分冷清,陈宝顺实在找不到一点过年的气氛,尽管他跑到集市上买了好几张红色的窗花,还买了对联,可无论贴多少东西在自己这座破烂的房子上,这座房子都暖和不起来。
大年过后,村头李家嫁女儿,整个村子又热闹了起来,纷纷过去吃酒。李家人也请了陈宝顺。
陈宝顺换了干净的衣服去吃酒,因为是一村的人都去,他不能避免地要遇见梁三实。
他和梁三实不是没见到过,只是彼此都躲着对方,远远地看见就闪开了,如此近的距离倒是没有过。
这家人办酒席还是很大方的,买了煤炭放在几口大锅里,大伙儿就围着锅坐成一个又一个的圈,取暖聊天。
陈宝顺自然是不敢和梁三实围着一口锅坐的,他找了一个离梁三实有点远的位置坐下,却忍不住偷偷看梁三实。
梁三实坐在人群中,眼睛看着火盆嗑着瓜子,没什么大的表情,偶尔同旁人说说话,陈宝顺收回目光,抓了下巴瓜子,却不怎么吃得下去。
旁边有人突然推推陈宝顺的肩膀,说:“唉,宝顺,啥时请我们吃你的喜酒啊。”
“就是就是!”一听这话,那些把瓜子嗑得噔噔响妇女来了兴致,尖声道嚷嚷,“陈宝顺你可要讨个漂亮媳妇!到时候我们给你闹洞房也有兴致!”
陈宝顺把手里的瓜子放回大碗里,拍拍手里的灰尘,说:“你们别笑话我了,还早,还早。”
“哟!还早呢!再早我娃娃都要结婚了!”
“哈哈!陈宝顺你是不是喜欢哪家姑娘啊,我帮你说媒吧。”
大家笑哈哈的,闹哄哄的,陈宝顺知道他们是在说笑,可是脸上止不住发热,觉得面子快挂不住了。陈宝顺微微一抬头,却发现梁三实在看他,陈宝顺吓了一跳,梁三实也吓了一跳,各自连忙转过头。
喜酒吃起来和嚼草根没什么不一样,陈宝顺意思意思吃了就交了礼金走了,连新娘都没有看。
但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天刚黑梁三实就跑去敲陈宝顺的门。
陈宝顺开了门,看着门外的人关门也不是请人家进来也不是,反正就是不知所措。
梁三实也不理他自顾自地进了屋,在小板凳上坐下,扰了扰长长的头发,说,我就想……唉,你过来。
陈宝顺哦了一声,关了门坐到床边上,却被柔软的铺盖扎痛了屁股。
梁三实扭头看了看离他坐得还是有些远的陈宝顺,低头抖抖裤腿,说,你就这么怕见我啊。
陈宝顺瘪瘪嘴,说,你不也是吗?只晓得说我。
梁三实承认地点点头,然后两人又沉默了。
过了好久,梁三实搓了搓手,手掌上的死茧硌开硌去,梁三实压低了声音,却又让陈宝顺听得见,梁三实问陈宝顺,说,你觉得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怎么样?
陈宝顺也搓搓手,说,还好。
梁三实回头看陈宝顺,看了几眼干脆站起来一屁股挨着陈宝顺坐下,陈宝顺吓了一跳要跳起来,却被梁三实一把按住他的肩膀。
梁三实说,你真心觉得还好?
陈宝顺挣扎,你,你先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