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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湄听见那边的萧珩发问,“如今中宫之位虚空,德妃生育有皇长子,可立为皇后,诸公意下如何。”
她几乎都能看到萧珩这话是冲着段晟说的。
但是接话的却是钱遂之。
“圣人,德妃不能被立为皇后。”
“为何?”
“德妃出身寒门,其父虽然是开国功臣,但是在前朝不过就是个小吏,当地富绅罢了。底蕴远远不比不上那些大家。”
窦湄听见钱遂之口若悬河,气势高昂,她袖中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紧。
“崔庶人以犯巫蛊被废,是她的罪行,但是一人不能将整个大家女子都概括了,圣人舍弃出身高贵的世家女,而立寒门出身的德妃为皇后,那岂不是舍弃了宝玉,而选了有瑕疵的了吗?”
“况且德妃当初进宫,是何人?乃是先帝的才人!居于掖庭服侍先帝十年!敢问圣人,若是真立德妃为皇后,圣人应当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萧珩袖中的手立即攥紧,手背上青筋暴露,他强行将自己胸口的怒火给强压了下去,他微微偏过头,竹帘的屏风后也是静悄悄的么有半点声响。
窦湄已经气的差点喘不过气来了,当年不是她自愿要入宫的!她那会十二三的年纪,服侍一个半截身子都入土了的老翁,谁来问过她愿意不愿意!
钱遂之望见上首御座上的圣人垂首不言,自觉应当趁胜追击,他跪在地上,挺直了腰背,“臣今日这一番话得罪了圣人,实在是万死,”说着他将笏板取出来,放在身侧,“笏,还给圣人,请圣人允许臣告老还乡!”说着,他解下头上的幞头,对着天子就是砰砰的磕头,他磕的十分用力,顿时血流满面。
萧珩望见钱遂之血流满面的模样,立即勃然大怒,“来人,将此人给朕拖出去!”
窦湄满腔的怒火已经无处发泄,她早年的伤口被钱遂之撕开,血淋淋的给人看,她高声喝道“何不将他杖毙于殿外!”
段晟听见御座后爆出一声女子的声音。立即明白了,外甥竟然还将德妃一起带来了!
外面有禁军军士走进殿来,两边一个拖起钱遂之就往殿外走去。钱遂之满面的鲜血沿着脸缓缓滴落在他的紫袍上。
“圣人,钱相公乃是先帝任命的托孤之臣,就算是犯了律法,也不应当用肉刑来惩罚他!”段晟急切说道。
萧珩望见段晟面上的急切,面上浮现一丝冷笑,这回终于知道说话了?
终于露出这么一个马脚,当真认为他会将这个机会放弃掉?
“钱遂之御前冒犯,既然自请致仕,朕自当考虑!”萧珩靠在凭几上冷笑道。
段晟说道,“圣人,钱遂之固然有错,但是圣人应当慎重考虑。”他望见外甥面上的怒容,心中焦急,万一真的一旦对钱遂之用刑,他便是损兵折将,损失重大。
“将钱遂之给朕拖出去!”说罢,萧珩挥袖而走。
御座后竹帘后有女子的倩影缓缓移出,窦湄隔着竹帘望了段晟一眼,嘴角抿紧,眼里怒气翻涌。
第二日,中书侍郎韩栎上书,圣人不见,韩栎干脆就跪在殿外高声大喊“皇后应当立大家女,圣人为何要以妾为妻!”
有从甘露殿出来的臣子望见,面面相觑,结果还没等韩栎来得及喊上第二声,如狼似虎的禁军来了,拖起韩栎就走。
臣子们立刻脸色就变的灰白了。最近臣子们里面也流传起吏部尚书文晋的一个说法,就是田舍翁多收了几斗米还会换妇人呢,天子想要立皇后,臣子为何还要和个长舌妇一样议论个没完?
看着韩相公被拖走,圣人是真的要立德妃为皇后了。
过了几日,文晋在家里洋洋洒洒写下几卷文书送到了甘露殿,萧珩看都不看,直接丢到一边,他将一卷将钱遂之贬谪在外的文书放在门下省的文书里,钱遂之外放,等于是将段晟的一条臂膀给活生生折了。
“苏寿善。”
苏寿善闻言躬身“圣人。”
“宣司徒。”萧珩说道,那个尔朱世狡猾的和个老狐狸一样的,见着事情不对就跑了,这会司徒在家也应该休息够了,该出来了。
“唯唯。”苏寿善应道。
尔朱世早就知道,圣人迟早要找自己的,那一日的事情他也听说了,钱遂之那人做出的事情,实在是让他自觉观赏了一场好戏。
当宫中人来的时候,他已经将紫袍穿好,跟着内侍就一路到宫中了。
见到尔朱世,萧珩露出笑容,让他坐下。靠着凭几,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