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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无声还是没说话。
半年多来,他已削瘦了许多,脸色也憔悴得很,做什么事情也都无精打彩的,一天到晚,脸上连点笑模样也没有。
冯大娘往上靠了靠,把他抱在怀里,慢慢晃动着:
“这并不是犯上作乱,我们并不想使天马堂的长辈们威风扫地。我们只不过请他们退隐以安享晚年而已。”
水无声完全像个木头人,不说话,不动,连眼珠子都不转。
“他们也该享清福了,操劳了一辈子,也该休息了,你说是不是,你说呀?
水无声无言。
冯大娘喃喃道;“你不该这样子的。你想的总是太多,你的心太累了。只要你有信心,我会帮助你重振雄风的。
… ··我没有怪你,也没有瞧不起你,每个男人在一生中总会有那么几次完全不行的,可不要紧的。”
水无声忽然发怒了。他捉住她的手,将她一把推开,冷冷道:“穿上衣服,你走吧!”
冯大娘居然也没有生气,文文静静地拾起衣裳,一件一件慢慢往身上穿。
临出门时,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站在门口停了片刻,才低声道:“你要小心一点。这里的外人已经太多了,我担心这几天会出什么大乱子。”
水无声依然保持沉默。
冯大娘轻轻一叹,拉开门,慢慢走了出去。
墨至白这几天总有一种大锅临头的感觉。这让他非常不自在,坐卧不宁。
狐狸窝忽然间来了这么多外人,而且看样子这些人都怀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谁晓得什么时候这些人会突起发难呢?
这些外人中,来自中原野王旗的人反倒显得相对不那么可怕了。至少,野王旗的人不会想要他墨至白的命。他们只不过想要他的钱而已。
他担心的是那些身分不明的外地人。他担心这些人可能和刁昆仑、铁至柔和夏至上他们有关,他担心这些人会要他的命。
他虽然有这些担忧,却不肯说出来,不肯去和水至刚父子商量对策。自上回“谋反”事件之后,墨至白已越来越小心谨慎,总是顾虑到如何替自己找后路。
他现在已不再是狐狸,反倒像是只狡猾警觉的兔子。
吴至消近来也不似从前那么笑口常开了,就算她偶尔笑笑,神情也总有点怪怪的,就好像伯被什么人看见似的。
以她那身神出鬼没的轻功,她当然有许多机会窥视狐狸窝里发生的一些很隐秘的事情。
她看到了“阴谋”。
她看到的阴谋还不止一个。
她虽然看见了这些阴谋,却根本无力阻止,也根本就没打算阻止。
她只是抱着听之任之的态度。她知道自己对参与阴谋的各方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人物,她没有得罪过任何一方,就算得罪过,也都不太厉害。
她已老了,不仅人老了,心也老了。她只想安安静静地度此残生,年轻时所有的欲望都随风而去了。
从表现上看,任至愚比从前显得更忠厚老实了。他在狐狸窝的人缘一向就不错,现在就更好了。
甚至和那些外地迁来的人,他也相处得很不错,经常去他们那里串串门。别人有什么困难,他也会很热心地跑东跑西帮忙。
他见了水至刚,总是显得非常恭敬,一口一个“堂主”,叫得十分诚恳,就好像他对水至刚的尊敬之意完全是发自内心的。
他在路上遇到水无声,也总是很谦和,完全不以长辈自居。
他甚至还时不时携了渔具,去察干淖儿钓鱼,常常一去两天不回,一副隐士的派头。
今天任至愚又来钓鱼了。
湖面上已结起了厚厚的冰,任至愚用随身带来的镐头在冰面上凿出一个大洞,在洞边铺上随身带来的毯子,自己端坐在上面垂钓。
他非常专心。
终于,有鱼咬钩了。
任至愚提了鱼竿,发现这条自相当大,看来不下二三十斤。
任至愚双手握竿,一叫劲,一条黑色的大鱼破洞而出,水花飞溅,声势惊人。
奇怪的是,这条“大鱼”居然长着两个手、两条腿。
任至愚知道不妙,手一松钓竿,转身就往岸上跑。
他跑得的确不算慢,足尖只点了两下,身子已掠出六文开外。
他的暗器功夫也不错。他转身时,双手已不知从哪里摸出了暗器,随着身子的纵跃,双手连发,暗器如暴雨般向后面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