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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抛给她冷冷的目光:“你这丫头,要带点礼品给你爸爸,离家一个多月了,回家还能空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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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她眼睛顿时盈满了泪水,用力地抑制着,才没夺眶而出,“我怎么好意思呢?”
“请你不要老是哭哭啼啼的,你又不是泪做的;已有十九岁了,还像小孩样的,给外人看到会笑话的。”我又把事先准备好的小包给她,
“还有三十五只鸡蛋带回家去。”
“我在这里哭,回家逗妈妈爸爸笑。”她擦着泪说。
“是的,你回家再哭,你爸爸妈妈以为我怠慢欺负你的。”
我送她上路,旭日透过薄薄的晨雾照射着她那发际与眼底,显出她的婷婷玉立,黄军装服服贴贴裹着她那匀称的身段,显出她朴素结实。我一直把她送到张庄公场才回头。
队里开始农忙了,大队要求:早上一片黄,晚一片青。再说不忙也不行,有季节逼着。有句俗话:“时霉天蓑衣笠蓬不离肩。”
夕阳缓缓的向西坠去,一抹暗红映照着人们,把每人的影子拖得长长的。在公场上,会计王志才那皮包骨的脸上露出
丰收的喜悦,胳肢窝夹着算盘,环顾了公场所有的麦堆,最后目光落在李队长脸上说:“今年收成还不错,每人可以分大麦八十斤,小麦三十斤,小孩子老规矩——八级粮。”
“你算过了吗?”队长用那疑惑的目光扫了他一下,“还要交公粮,留种子,少了找你唷。”
“你把我当瞎子呢。”会计不慌不忙地笑着说。他这一笑,使他那瓜子脸的下颌更尖,两边牙床凸了好些,皱纹就象几层波浪,他用自信的目光溜了大家一圈,“我当三、四年会计了,这几堆小麦估不出来,我真不能算人。”
“这个我相信。”六十多岁的赵老头子,他双手习惯的,也是自然的背在后面,岔着“八”宇步,不知他怕暖还是省衣服,赤着上身,心窝处露出蚕头大的黑斑,要是相命先生到此,肯定就说他是黑心,下身穿着条洗得发白、不知是长裤还是短裤垂延到小腿肚,裤管上下似乎一样粗,用一根白了发黑的粗布条一把扎,那上腹就象青蛙肚子鼓鼓的。此刻他最相信王会计的话,巴不得他将产量估得越多越好,会计假设把其它生产队的粮食也包在里面估,他也不会有意见,甚至还说王会计“胸怀大志”,站得高看得远呢。此时此刻他满脸的皱纹变成了笑丝,“我相信,他估粮食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
“好好,照你的办。”队长对会计说过,又面向大家发令:
“小伙子抽水,女的拔秧,明天上午要把大方田栽完,下午全大队的小队长来我们这里开现场会。每户留一个人在这里领粮。”月圆拔秧去了,我退到公场边,扶着笤帚发愣,这大麦看上去就像野草种子,很粗,粒粒长着针似的尾巴,还不知怎么吃呢?“李素兰,你在发什么呆?还不回家拿口袋领粮。”会计笑着喊“来迟了,是根脚。”我应声就走,回家拿口袋。
麦堆被众人围着。队长掌秤,会计算账,小田子打码子,二瘌子做辣事——监秤。
全部应付走了,只剩下我们几个人。
“李素兰,该轮到你了,大麦160斤,小麦60斤。”队长用脚轻轻地踢着我的口袋,“你这两条口袋不够,拿它装160斤大麦还差不多,小麦没法装。”
我冷冷凝视着讨厌的大麦:“口袋不够,把大麦倒在场上,先把小麦领回家。”
“你还不晓得这大麦怎样吃呢?”会计坐在一大箩麦子上,膝上摆着算盘和账本,微笑的审视着我,“还要向我们学习,不会种田跟人家种田,不会过年跟人家过年。”
“不怕你们好笑,我真不知道炒着吃还是煮着吃。”我又苦着脸,“我真不想要了。”
“不要呢,其他人家想要也要不到。”小田子站在我斜对面把账码和笔向后一背说着,“你去访访,十家有八家缸底朝天了,向人家借都借不到,真是接生娘娘站床边,急等。”
队长愣愣地站着,手里握着秤,垂着眉,真是手掌心握菱角,横也不是,竖也不是,好一会儿才悠悠抬起头来:“干脆给你们大小麦各60斤,马上到公房里补上100斤稻子。”
会计嗯嗯一笑说:“就这样,就这样,给她们大小麦60斤刮刮老油,尝尝麦仁的味道。”
我激动地说:“太谢谢了,你们能这样对待我们……”
“小麦该会吃吧?”小田子目光移向我,“把它扛到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