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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凯特琳夫人和史塔克家族负有责任。”
“对您自己的家族呢?贝丝可是您最后的血脉。”
老骑士挺直腰板。“我愿用自己来交换女儿。放了她,拿我当人质。临冬城代理城主肯定比一个小孩价值大。”
“对我来说并非如此。”高贵而英勇的举动,老头子,但我不是傻瓜。“我敢打赌,对曼德勒伯爵和兰巴德·陶哈来说也并非如此。”你这身老骨头对他们而言不值一哂。“不,我会留着女孩……并保证她的安全,只要你遵命行事。记住,她的性命取决于你。”
“诸神在上,席恩,你怎忍心做出这种事?你明知我非攻城不可,我宣誓……”
“日落之时,你还在城下磨刀霍霍,我就吊死贝丝。”席恩说,“若继续不退,明天天亮前我处死第二名人质,日落时处死第三名。从今往后,每一个清晨,每一个黄昏,都意味一个人质的死亡,直到你撤军为止。你知道,我手中人质多的是。”他不等对方回答,便掉转笑星的马头,返回城堡。起初他骑得较慢,随即想到身后大群的弓箭手,便忍不住踢马开跑。两个幼小的头颅依然在远处的枪尖守望他,随着距离接近,那剥去脸皮又浸过焦油的面孔越变越大——小贝丝就站在他们之间,颈套绳索,哭泣不止。席恩狠狠夹紧笑星,狂奔入城,马蹄踏在吊桥上“嗒嗒”作响,犹如敲打的鼓点。
他在院子里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威克斯。“希望能阻止他们轻举妄动,”他告诉黑罗伦,“反正日落之前会有答案。把那女孩带下来吧,送到安全的地方。”在层层的皮革、钢铁和羊毛之下,他已经周身汗湿。“我要葡萄酒,最好来一桶。”
奈德·史塔克的卧室升起了火。席恩坐在壁炉边,倒上一杯从酒窖取出的夏日红,只觉酒液和他的心情一样酸败。他们会进攻,他望着火焰,阴郁地想。罗德利克爵士固然疼爱他的女儿,但毕竟身为代理城主,毕竟是个骑士。今天若换成席恩套着绳子在上,巴隆大王指挥军队在下,只怕进攻的号角早就吹响,他对此毫不怀疑。感谢神灵,罗德利克爵士并非铁种,青绿之地的人乃是用柔弱质材所塑造——但他不确定他们是否柔弱到屈服的程度。
如果他错了,如果老头子不顾一切地发动进攻,临冬城将立刻陷落——席恩对此不抱幻想。他的十七个部下或能干掉三倍、四倍、乃至五倍于己的敌人,但终究寡不敌众。
席恩凝视着映在酒杯边缘的火光,冥想一切的不公。“我和罗柏·史塔克在呓语森林并肩奋战呢,”他低语道。那个晚上,他其实很害怕,却远不如今天这么强烈。和朋友共赴沙场是一回事,在众人的鄙夷中孤独地毁灭是另一回事。发发慈悲吧,他凄凉地想。
空洞的美酒带不来慰藉,于是席恩叫威克斯取出弓箭,陪他去老内院——那是临冬城扩建前的中庭。他站在那里,瞄准靶子一箭又一箭地射,直到肩膀酸痛,手指滴血。他停了一会儿,把箭从靶标上拔出,又开始新一轮射击。我靠这张弓救过布兰的命,他提醒自己,也一定能拯救自己。间或有妇女来井边打水,却无人停留——看见席恩的表情,人人掉头走避。
在他身后,残塔矗立,很久以前,烈火焚尽了它的上层,留下锯齿状的尖端,犹如一顶王冠。太阳移动,高塔的阴影亦步亦趋,逐渐拉长,如一支黑手伸向席恩。日头还没落到墙后,他已完全落入黑手掌握。假如我吊死女孩,北方人会立刻攻城,他边射边想,假如我就此罢休,他们便会把我的威胁当耳边风。他又搭上一支箭。进退两难,无路可走。
“假如您麾下有一百位和您一样出色的弓箭手,或能守住城堡,”一个声音轻轻地说。
他回头一看,鲁温师傅正在身后。“走开,”席恩告诉他,“我受够了你的谏言。”“您的生命呢?您觉得自己活够了吗,亲王殿下?”
他抬起弓,“再敢多言,休怪我将你一箭穿心。”
“您不会这么做。”
席恩拉满弓弦,灰色的鹅毛羽翎拉到颊边。“打赌?”
“我是你最后的希望,席恩。”
我没有希望了,他心想,但还是将弓放低一寸:“我不会逃走。”
“我并非建议你逃走。穿上黑衣吧。”
“当守夜人?”席恩缓缓松开弓弦,箭尖指地。
“罗德利克爵士将毕生奉献给史塔克家族,而史塔克家族一直是守夜人军团的盟友,他无法拒绝这个提议。请打开城门,放下武器,公开答应他的条件,您一定能得到穿上黑衣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