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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睡前,齐云满怀希望。满怀回到母亲身边的希望。
那个温暖柔软又香甜的怀抱啊!多么美好!
可惜,希望很多时候就是用来粉碎的。
齐老爷子很乐意扮演一台粉碎机。
无情的粉碎机。
齐云的房间,不过是从卧室换到了客房。
齐云自然不乐意。不乐意了,就要反抗。
奈何,在齐云单薄的人生阅历中,他所擅长的技能只有两样:一是哭,一是病。
——仅仅两样,其中一样还不由自己控制。
齐云能做的,只有哭。
可惜,齐老爷子不是宋岚,他不买账。
掉了两串泪,无人搭腔,齐云讪讪停住了。
仿佛察觉他的失落,齐帧站在他身边,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
与齐云不同,齐帧心情极好。
因为阳光极灿烂。
——阳光极灿烂,而他还毫发无伤地站在这里。丁点儿没有起初那种万箭攒心之痛。
妙啊!妙不可与人言。
齐老爷子忿忿盯着一脸陶醉的齐帧。
这就是他的长孙,不爱武只爱文、如今却连文也没学出个名堂来还一脸陶醉的长孙!
造孽啊!老齐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不要脸的。
“爷爷,你什么也别问了,我回来看看便走。”不等齐老爷子发话,齐帧抢先开口。
老爷子一句话都含在嘴边了,被他顶得又咽了回去,只好冷哼一声:“当初不知道是谁,扬言不考取功名死都不回来。”
“爷爷,你去外边问问,”齐帧笑嘻嘻没个正形,“现在世道乱了,想考功名,也没处去考。”
“强词夺理!”老爷子怒斥。
但一句斥责是没什么说服力的。因此,老爷子举起手上的拐杖。
拐杖高高扬起,在空中划出一道示威般的曲线,这才重重落到齐帧身上。
“啊!”
——惨叫声响了。
却不是来自齐帧,而是来自齐云。
齐帧正微眯着眼,状似享受。
一个人能将挨揍当享受,要么是疯了,要么是傻了。
可惜,严格来说,齐帧已经不算一个“人”。
拐杖落在身上,他不觉得疼,只觉得熟悉。
只觉得依稀摸到一点过往。
不愉快、但活生生的过往。
齐帧眯起眼睛挨打的这一幕,在齐云幼小的心灵上刻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挨打都挨的这么有气质,这个哥哥果然不一样。
齐老爷子也觉得齐帧不一样了。
硬气还是硬气,却硬的丝毫不纯正、带了几分赖皮。
赖皮也是一种境界。
当你对世界无奈了,你就只能对它淘淘气、耍耍赖皮。
这种境界齐老爷子无法领会。连“无奈”是什么都不懂的人,你不能强求他越阶领会“赖皮”。
就像你不能指望他下一拐杖不再落下来。
拐杖便落下来了。
却没砸到人。
因为齐云勇敢了一把。
他把齐帧从原地拽开了。
在短暂对峙里,齐老爷子和齐帧其实都已经忽略了齐云。
老爷子忙着生气。齐帧忙着回忆。
人人都有自己的事儿。
而彼时,齐云忙着同仇敌忾、感同身受。
何谓感同身受?便是拐杖落在齐帧身上,他自个儿也就跟着疼。
倒不是他和齐帧感情深。实在是他没见过世面。
没打过人,也没挨过打。
没尝过棍棒舔舐肌肤的滋味。
由人及己,再由己及人。在一个感官轮回中,齐云完成了拯救齐帧的心理动作。
你或许没注意,很多时候,我们的动作其实可以分解:一分为二,分为心理动作与行为动作。
许多事情都是在心理动作完成那一刻就注定了的,行为动作只是把心理动作的结果给实现了那么一下。
当然,这不是说行为动作就不重要了。毕竟,谁也没长着一只神眼,能看透你心里边在想什么。
比如现在,齐云这一动作,齐帧才看出来他挺同情自己。
齐帧觉得挺愧疚:他还在琢磨咬不咬以及怎么咬这孩子呢……
这种思维着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