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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者满心复杂,却听不进耳中,犹疑片刻,终于踌躇道:“陛下请恕臣冒昧……”
顾景阳淡淡道:“怎么?”
“李斯在《谏逐客书》中讲:今陛下致昆山之玉,有随和之宝,垂明月之珠,服太阿之剑,乘纤离之马。”
谢允道:“臣先前曾为陛下郎官,也曾见过太阿剑,可那时候,上边似乎还不见珠饰,陛下说不必为外物所束缚,如今怎么……”
“是心上人送的。”顾景阳微露笑意,神态轻和:“朕若不佩,她见了,要发脾气的。”
……
二房里的谢莹即将出嫁,谢华琅同这堂姐感情深厚,又因她喜爱兰花,便打算亲自绣一张丝帕相赠,这日傍晚,一朵秀逸兰花将将绣完,却听女婢入内回禀,说是郎君来了。
谢府中所说的“郎君”,只有长兄谢允一人,而其余的郎君们,皆会以“二郎”“三郎”相称。
谢华琅听得有些奇怪。
较之庶兄庶姐,她同几个嫡亲兄弟,自然格外亲厚些,然而彼此年岁渐长,总要避讳,唯有最小的弟弟谢玮时不时来找她,上边两个兄长若有话说,多半是在母亲院中,又或者是书房,如今日这般直接过来的,倒很少见。
左右打量一圈,见没什么扎眼的,她方才道:“请哥哥进来吧。”
谢允离开太极殿后,在门下省枯坐了一下午,心神不宁,猜量种种,既忧心胞妹,又忧心谢家来日如何,归府之后,便先往谢华琅院中寻她。
“哥哥怎么过来了?”谢华琅亲自为他斟茶,奇怪道:“可是有事寻我?”
谢允打发女婢退下,再抬眼打量面前美貌鲜艳的幼妹,心中百感交集,半晌,方才道:“枝枝,你十三岁生辰那年,外祖父送你的玉坠哪儿去了?”
谢华琅不意他会这么问,神情微滞,偷眼打量哥哥一眼,试探着道:“我一时也想不起来了。哥哥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来了?”
谢允见她如此神态,便知此事为真,轻叹口气,道:“因为我在别人处见到它了。”
闺中女郎将贴身玉佩赠人,无非就是那么几个意思。
他既如此言说,谢华琅便知是撞破了自己那点旖旎□□,心中隐约有些羞赧,低声道:“哥哥,你都知道了?”
谢允心中情绪翻滚,却不回答,只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有一阵子了吧。”兄长再亲近,也是异性,谢华琅以袖掩面,闷闷道:“这话阿娘问也就罢了,哥哥你就不要问了,多难为情啊。”
谢允闻言微怔,诧异道:“阿娘也知道?”
“当然知道。”谢华琅道:“终身大事,我怎么可能不同他们说?”
“他们?”谢允追问道:“阿爹也知道此事?”
“自然。”谢华琅将衣袖放下,不好意思道:“我让阿娘同他说了。”
谢允心中掀起一片惊涛骇浪,怔然半晌,方才回过神来:“也对,事关重大,不好宣扬。”
他虽是长子,但毕竟年轻,沉不住气也是有的,父亲与母亲将消息按下不提,也不奇怪。
谢华琅轻轻拉他衣袖,低声求道:“哥哥明白就好啦,可不要再同别人提起。”
谢允失笑道:“我岂是多嘴之人。”
“哥哥,”谢华琅不意那二人会遇见,心中有些忐忑,又有些羞涩,还有些希望得到兄长祝福的期盼,她小声问道:“你觉得他怎么样呀?”
若是别人也就罢了,这个天子妹婿,难道是可以评头论足的吗?
谢允只能道:“龙章凤姿,好极了。”
……
这日是十五,谢家长房聚在一起用晚膳,如往日一般无波无澜,结束之后,谢偃唤了长子到书房去,父子二人手谈之余,兼谈公事。
“我听说你今日去了太极殿面圣,”谢偃落子,轻声问道:“是为了去岁官员迁贬的奏表?”
谢允道:“是。”
谢偃颔首,又道:“陛下怎么说?”
“差强人意,”谢允道:“临走时,陛下有所勉励。”
“你还年轻,将来的路很长,我与你叔父皆在朝中为官,再加上一个你,便有些扎眼了,”谢偃饮一口茶,道:“等县主生产之后,便往地方上去待几年吧。”
谢允自无不应:“是。”
谢偃听他应得这样痛快,倒有些诧异,笑道:“你没什么想问的?”
“阿爹韬略沉稳,远胜我数倍,”谢允由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