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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翠被某大痞子看上,他每天怀揣一把刀护送小翠上学下学。他讲述得激动时,会大喊一声:“街头巷尾有多少把刀藏着?而我,一把单刀!”我问:“你和小翠后来呢?”他:“……小翠嫁给了大痞子。不是我没保护好她,而是她的审美出了问题。她竟然觉得那大痞子长得像费翔!费翔是混血儿,眼睛是蓝的,嗓音深沉极了,哪有一点像?”我:“就是,大歌星和大痞子的气质,根本是两码事。”他指着我,哽咽了半天,才说出话来:“哎呀,你算是说到点子上了。”他连续好几天起床的第一句话都是:“大歌星和大痞子的气质,根本是两码事——你算是说到点子上了!”他要求和我结拜为兄弟,我俩点燃了三支香,以茶代酒,对饮了三杯。但过了两天,他说心中不安,还要和我再拜一次。
我俩连拜了好几次。他仍旧心慌,问:“我怎么总对你不放心呢?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心里头瞧不起大哥?”我:“不是我瞧不起你,而是你自卑。”他指着我,哽咽半天,才说出话来:“你算是说到点子上了。”小翠事件给他造成了巨大打击,总觉得自己貌不惊人,见到比自己眼睛稍大一点的人,就会崩溃。我的眼睛刚好大他一点。
我劝他:“眼睛是心灵之窗,只要你心胸开阔,眼睛就会一天天大起来的。即便在宽度上大不起来,也会炯炯有神,富于穿透力,在深度上大起来。”他:“会么?举个例子。”我:“周润发。”他:“还有么?”我:“华老师。”他信服了,努力开阔心胸。他常念叨:“小翠嫁给大痞子,很对。”或者:“洗衣女不跟我睡,很好。”过了一段时间,他告诉我:“近来心胸倒是大了不少,但总觉有点变态。”我:“说明你的心胸没真大。”他又改口念叨:“小翠嫁给大痞子,深得我心。”“洗衣女不跟我睡,正合我意。”他的眼睛果然有了穿透力,常怔怔地定在远方。一天,他跟我说:“南太平洋一股暖湿气流即将在深圳登陆。”我没当回事。过两天他又说:“西伯利亚的沙尘暴越过了呼和浩特。”我:“真的假的?说说北京的天气。”他:“阴转多云,傍晚有小雨。”他心怀天下,成了气象台。
不知不觉过了四年。
四年中,学员人数暴涨,男女宿舍像摊鸡蛋饼一样,每一年便会新建两排。我们的吃穿都由华老师提供,我多次想过,他赔本办学是为了什么?总是不得究竟。
由于四年严格的禁欲生活,擦鞋女的相貌在我心中已全然模糊。
而郑磅礴在第四年有了桃花运,他眼睛具有穿透力,当送新生的驴车驶进山谷,发现了其中有一个和小翠三分像、和洗衣女七分像的人。
此女到来后,觉得虚空中总有一双眼睛在读书、跑步、吃饭时盯着她,搞得她坐立不宁,而在睡觉、洗澡、上厕所时,这双眼睛便消失了。她想,这是一双知书达理的眼睛,不由得又有些喜欢。
一天她假装走错,闯进了男生学堂,见一个人用《论语》挡着脸,她拨开书,见到了一双小而有神的眼睛,她问:“是你么?”郑磅礴回答:“是我。”他俩秘密恋爱,在跑步时,会双双跑离队伍,到枣树林中幽会。
每次回来,郑磅礴都会跟我讲述幽会的详情,每每听得我热血沸腾。
他沉浸在欲望中不能自拔,发明了无数做爱伎俩。他说:“人生的意义是什么?我彻底明白了,就是女人。”或者:“眼睛大不大是次要的,关键是那个得大。”还有:“女人的快感是男人的十倍,男人是天生的弱者,我经过锻炼,由弱变强,快感达到了女人的三分之一,如果假我以时日,能和女人打个平手,那就是我人生的顶点。”我在他的污言秽语中又度过了两年,眼瞅着他日渐憔悴。
他仍乐此不疲,说:“还差一点,我现在的快感是女人的二分之一强。”又说:“就差一点了,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五。”再说:“无限接近啦,已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最后说:“功亏一篑,我发现,我强她也强了……”他放弃了努力,认命了。
但通过对女人不可超越的认识,他感到宇宙的伟大,有了恭敬心,专心研读《论语》。看到“子不语怪力乱神”一句,对我说:“孔子一定是吃过苦头,所以不愿意说了。像我一样。”他果然不再跟我说他的情事,只是每天默默地幽会,气质沉静,显得有很高修养。还有一个比他气质更好的人,那就是华老师。随着年龄的增长,华老师越发的道骨仙风,并在腰部佩上了一把剑。
这是他花了两百块钱,从杭州买的龙泉宝剑。腰部佩剑最合理的挂法,是剑柄向前,剑身向后,利于拔剑和迈步。华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