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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立克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们有规定,”她决绝地说,“任何一个特工,如果被敌人俘虏,无论当时是什么状况,必须立刻返回伦敦汇报。”
“那样的话,你就没有无线报务员了。”
“没有我也可以对付。这个查伦顿是怎么回事?”
“我估计这很自然,蕾玛斯小姐可能招了什么人帮助她。”
“所有被招募者都要经过伦敦方面你的审查。”
“你很清楚,这种规定从未遵守过。”
“至少他们应该经过当地指挥员的批准。”
“不错,他被批准了——米歇尔满意,这个查伦顿可信。查伦顿从盖世太保手里救下了布莱恩。大教堂里发生的事情不可能是故意安排的,有可能吗?”
“或许这种事根本就没发生过,这份电报直接来自盖世太保总部。”
“但是,它的安全密码都对。再说,他们不会编造出这种又抓又放的故事。他们知道这会引起我们的怀疑,直接说他安全到达就行了。”
“你说得对,但我的感觉就是不对。”
“是的,我也一样,”他说,这话让她觉得吃惊,“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叹了一口气。“我们必须冒险。没有时间做预防措施了。如果我们不在三天之内炸毁电话交换站,那就太晚了。我们无论如何都得走。”
珀西点点头。弗立克看见他眼里泛着泪光。他把烟斗放进嘴里,再把它拿出来。“好姑娘,”他说,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像是在耳语,“好姑娘。”
第七天 1944年6月3日,星期六
30
特别行动处没有自己的飞机,必须从英国皇家空军借用,就像拔他们的牙一样。1941年,空军不情愿地交出两架莱桑德,这种飞机又慢又沉,无法在战场上执行支援任务,但在敌方领土进行秘密降落十分理想。后来,在丘吉尔的施压下,两支陈旧的轰炸机中队被分配到特别行动处,虽然轰炸机司令部的头儿,亚瑟?哈姆斯,一直都想把他们要回去。到了1944年春天,几十名特工飞赴法国准备实施进攻计划时,特别行动处已经使用了三十六架飞机。
“寒鸦”们上的这架飞机是美国制造的双引擎哈德森轻型轰炸机,1939年一制造出来就被四引擎的兰开斯特重型轰炸机取代了。一架哈德森的前端有两挺机枪,皇家空军又在后部炮塔添了两挺。客舱后部是一个划水槽一样的滑道,伞兵可以沿着它滑入空中。机舱里没有座位,六名妇女和调度员都坐在金属地板上。她们觉得又冷又不舒服,还感到害怕,但“果冻”突然咯咯笑了起来,把其他人也带动了。
她们旁边放着几十个金属箱子,每个都一人多高,都带着降落伞背带,弗立克估计里面装的都是投放给其他某个抵抗组织的枪支弹药,以便在德军敌后实施干扰,配合进攻。在将“寒鸦”投放到查特勒后,哈德森将飞往另一个目的地,然后掉转航向飞回坦普斯福德。
高度表失灵延迟了起飞时间,不得不换上另一个,因而当他们飞离英国海岸线时,已经是凌晨一点钟。飞越海峡时,飞行员将飞机下降到海拔几百英尺的高度,躲到敌方雷达侦测的水平线下,弗立克暗自祈祷千万不要被皇家海军的舰艇射下来,但飞机很快再次攀升到了八千英尺,越过设防的法国海岸线。它保持在这一高度,跨越被重兵防御的沿海地带——“大西洋壁垒”,然后再次下降到三百英尺,让领航稍稍变得容易一些。
领航员不停地查看着他的地图,用航位推算法判断飞机的位置,再通过地面的标志物加以确认。月亮在渐渐变圆,只差三天就要满月了,因此尽管有灯火管制,大的城镇仍然清晰可见。不过他们一般都有防空高射炮,必须躲开这些地方,同样,也要绕开军营和军事场所。河流和湖泊是最有用的地形特征,尤其是月亮会在水面发出反光。森林是一个个黑色的斑块,万一少了一个就明确意味着飞机已经偏离了航线。铁路线的闪光,蒸汽机喷出的火焰,以及不顾灯火管制偶尔闪亮的车灯,都大有帮助。
一路上弗立克都在冥思苦想,琢磨着那条有关布莱恩?斯坦迪什和新人查伦顿的消息。事情有可能是真的。盖世太保从星期日在城堡抓到的某个囚犯嘴里了解到大教堂地下室的接头情况,他们设了陷阱,布赖恩落入圈套,但在蕾玛斯小姐招用的新人的帮助下逃脱出来。这是完全可能的。然而,弗立克十分痛恨这种合理的解释。只有事情遵循标准程序,并不要求任何解释时,她才觉得安全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