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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云山不语。
是,却也不全是。
他还担心失去他们,失去这样嬉笑打闹的日子。他这一世二十年,最快乐的时光就是这段尘水路,他不希望结束。
冯不羁说得对,知道没心了,反而心事多了,稀奇。
没等来回答,既灵就自问自答:“如果我是你,我会快快捉妖,速速成仙,倒要弄清楚背后都藏着什么前尘往事。”
谭云山:“未必是开心的。”
既灵:“但它不会因为你的逃避而消失,你成不成仙,它都在那里,你这一世想不起,还有下一世,你躲,它就永远跟着你,你撞上去,也就破开了。”
谭云山笑,很浅,心里却渐渐开阔起来:“万一撞得狼狈不堪呢。”
“你本来也没多风流倜傥好吗,”既灵没好气瞟他一眼,而后话锋一转,“不过我认识的谭云山,狡猾奸诈,诡计多端,从来都是让别人倒霉,才不会让自己遭难。”
谭云山笑得灿烂,却不再言语,只弯着眉眼看她——狡猾奸诈,诡计多端,嗯,那你这算眼光好还是眼光差?
既灵歪头想了想,冲着他无声叹息——我瞎。
☆、第49章 第 49 章
南钰这段时间被死死困在了思凡桥; 简直要疯。
原本他计划得很好; 想着再劳烦褚枝鸣三个月; 自己则去寻一寻能长时间在水中闭气的法子。反正对于神仙来说,三个月不过是白驹过隙的一瞬; 等到那些家伙捉完最后一只妖兽; 仙的仙,散的散; 他这个尘华上仙也能彻底安稳,到时候回归正职; 漫漫九天岁月里不愁没有报答友人的机会。
结果法子还没寻到,褚枝鸣那边先出事了。
这事说起来也是滑稽到令九天仙界瞠目结舌。
两位素有积怨的上仙; 持之以恒地斗了几百年,终于在最近一次; 其中一位上仙掌握了另外一位上仙为非作歹的证据; 且是强有力到无可辩驳的铁证; 一状告到天帝那里。天帝原不愿意掺和下面的私人恩怨,但对着真凭实据; 又另当别论,当下依照九天律法,赐忘渊之刑。
入忘渊者; 管你人、妖、仙、物; 有去无回; 意味着永不超生啊。被状告的上仙自然垂死挣扎。自己的罪是洗脱不干净了; 索性也不洗了; 而是将这几百年搜集的那位上仙的犯错证据一并递上。
敢情两位仙友都不干净。
天帝大怒,恨不能把那位也投入忘渊,奈何罪有轻重,被反咬一口的那位罪不至忘渊,故而天帝依律,赐冰笼贬谪之刑。冰笼和贬谪是两种刑罚,即先入冰笼受百年极寒之苦,洗清罪孽,再投胎转世,至于转世后是富贵是穷苦,是平顺是坎坷,是还有机缘成仙亦或世世轮回,皆看造化。
狗咬狗,一嘴毛。
南钰原不想如此粗俗地形容“前仙友们”,奈何那二位干的事真是……
忘渊之刑先起,冰笼之刑随后,故而被反咬那口的上仙还有机会送一送这位故人。他也向天帝求来了这次“送故人”的机会,据说求的时候涕泪横流,仿佛一夕之间,就和那位死敌恩怨尽消,只剩惺惺相惜。
天帝仁慈,允他送行。
到了入忘渊之日,二人皆被押至忘渊之畔,由褚枝鸣监刑。彼时南钰端坐于思凡桥,一抬眼便可看见忘渊。
入忘渊乃九天最重之刑,受此刑者多半为世间罪孽极重的妖或者人,然围剿大战之后,世间安稳,很偶尔才会冒出个大凶大恶之徒,这也是褚枝鸣那位渊华上仙常年闲适的原因。
恶人、恶妖尚且不再,遑论恶仙了,就算在围剿大战之前,罪至忘渊的仙人也非常罕见,正因如此,此番行刑引来了众仙友围观。感慨有之,唏嘘有之,心悸有之,看热闹有之。
临刑之际,尘水畔人头攒动,却鸦雀无声。
被特准送行的那位上仙于“故人”耳边说了两句“送别词”,说的是什么,只有他和对方知道。但被送别的那位自然不领情。
自己永不超生,对方却只是冰笼贬谪,谁赢谁输,一目了然。
而且南钰觉得,那位声泪俱下求来这次送行机会的仙友,也未必真的想送故人,你怎知他的耳语就一定是不舍?说不定是胜利者的嘲弄,字字诛心。
意外就是在此刻发生的。
听完耳语后,那位上仙没让“冤家”撤开好整以暇地观赏自己入刑,而是一把将对方紧紧抱住,而后于众仙友惊愕的目光中,带着对方一同跌入忘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