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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岚只是静静望着他,而后双手轻捧过他脸,道:“你不在的这几月间我想明白了很多事。天地不过一粟,百年之后你我都不过一抔黄土。后世史书上记载不过是昭德帝一个年号与平生事迹。不管颂德也罢唾骂也罢,无非是几行冰冷文字。高处不胜寒,世间最恢弘的身份才偏偏无人与之成双。以前我总是觉得人言可畏,在意那些冠冕的名声,直至这些天才算顿悟。从前那些都是我亏负你的,如今算是悬崖勒马。此后我不再是皇帝,你更不是罪民,我们还和从前一样,好吗?”
沐言有些语塞,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终究一字也说不出,就唯有目中热泪长流。那人的体温顺着他掌心传到他面颊上。——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再这样肌肤相亲过。他甚至可以感到自己脸上那一小块被触碰着的肌肤如同被火焰掠过,滚烫到疼痛。这是爱……他是真的爱着亦岚的。若抛去所有的身份羁绊,他仍愿意与他同寐。他奔赴回京的初衷是要劝得亦岚不要退位。可是这一刻,他在想,自己还能不能后悔,还能不能有这最后一回自私的权利。
沐言轻吸一口气,伸出手臂环住他脖子有些盲目的在他脸上、脖颈上亲吻着。而后将脸埋在他怀里,低声道:“今晚我留下来陪你吧。”
亦岚声音中略带压抑着的沙哑,迟疑道:“你连着赶了半月的路才刚进京,还没有好好休息过。今日,真的可以?”
沐言没有回话,只回应给他一记绵长的亲吻。
夜色浩渺,月光摇曳。那一夜,并没有预期中那样强烈的痛楚。黑暗中,那人处处温存,他的动作是那样的珍重爱怜,沐言反倒是落下泪来。亦岚触碰到他脸上潮湿的时候悚然而惊,“疼了?”沐言只是摇头,“不,不是。”他坦荡的将自己交付给这人。他早就是他此生不容置疑的信仰。纵使再多礼法纲常约束,他仍然对这信仰毫无抵御之力。他的痴嗔,他的期望,今生今世都已全部系于他一身。
与此同时,太皇太后正在寿康宫内默诵佛经。持诵往生咒者至诚一心。与佛前燃香,长跪合掌,日夜诵念二十一遍,便可忌贪爱、愚痴,现世一切所求皆可如愿。也不知太皇太后是在为自己的孙儿还是在为沐言祈求祷告,抑或只为平复自己内心的忧虑不安。
其实并非佛无渡世解困之能,只是闲灵易渡,心魔难除。就算是真的清隐伽壁,恐怕也难断尽痴嗔。
作者有话要说:
☆、五十。晫绝
五十、晫绝
如今局势已定,亦岚禅位之心已决,亦珺在几番推辞后终于即任了皇位。新帝登基大典上,群臣颂拜呼迎之声方震寰宇。亦珺手握御桌上传国玉玺,望着脚下群臣拜谒,第一次体味到一个词,叫做君临天下。亦岚退位之后,封号睿亲王,封户一千二百户,赐睿王府,可随意出入皇宫。
据后世《昭德实录》记载:昭德帝在位五载,勤政爱民,躬行节俭,知人善用。帝一生仅册一后一妃,婉妃叶氏因病薨于昭德四年春。康成二年,昭德帝旧后,丞相之女陈氏出家修道,道号灵真。帝特赐灵真观供其静修。昭德五年十月,帝禅位于其弟桓亲王。桓王初屡辞,帝执意禅位,桓王乃复即,史称康成帝。新帝即位大赦天下,免除次年税粮三之一。
睿亲王府。亦岚当下走出殿门来到王府院内,院中一仆从立刻走上来道:“王爷有何吩咐?”
“去备两匹快马来就可以了。”
那仆从领命前去备马。沐言立在他身旁,问他:“要出门去?”
亦岚点点头,“还有最后一件重要的事要交代一下。跟我一起去吧。”
二人策马来到一处隐秘竹林前。沐言翻身下马,望着满林屏风样的翠竹,问:“这是什么地方?”
亦岚这时也下马,将马栓好后淡淡道:“云影卫一百二十四人全部秘密安置在此处。”
沐言有些瞠目结舌,“你是说,这处小竹林就是你的云影卫平日密训的地方?”
他话音还未落,身后便传来一百二十四名云影卫响遏行云的齐呼:“拜见睿王爷!——”
亦岚转过身来,目光一扫齐齐单膝跪地的云影卫们,道:“诸位请起。本王今日前来是还有最后一事要向云影卫嘱托,不知诸位可否应允。”
“王爷尽管吩咐,云影卫定当竭尽全力,赴汤蹈火!”
亦岚轻笑着点了点头,道:“云影卫乃我蟠云最为精锐之部队,你们一百二十四人个个武艺高强,骁勇善战,又善刺探情报。我现在不过一如普通亲王,而以云影卫晫绝之能,理应追随一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