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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的城墙已结了一层厚厚的霜,寒气逼人。墙内士兵嘴唇已冻成黑紫,身上的甲胄残破不全,可他们仍然执戟而立,目视前方,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杜恪辰心中羞愧,他的将士只能死去沙场征战,何时因为缺衣少粮而被冻死。这是耻辱,这是他无法推卸的责任。身为一军主帅,却枉顾将士的温饱,只知安乐,不思进取。
他一拳捶在马车上,钱若水猛然一惊,团身坐起,推门望去,丈许的城墙被冰雪覆盖,俨然是一堵冰墙。这就是赫赫有名的土关门了。
鸡鸣过三次,城门终于缓缓打开,守门的将领冯琰出城相迎。冯琰四十出头,面容清瘦,发已染霜,“未知主帅前来,末将迎接来迟,还请主帅降罪。”
“你何罪之有,这是本帅的将令,本帅又岂能破例。”杜恪辰携钱若水的手进城,城内一派萧瑟之像,积雪覆盖的街道不见行人,房前屋瓦皆是白茫茫的一片,冷风直灌而入,冰霜砸在脸上,冷得无处躲藏。
杜恪辰把钱若水护在身后,为她挡去风雪。
她垂眸望向城墙一侧,脚步生生地定住,杜恪辰回头,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心似被剜了一刀。那是他亲手带到西北的士兵,现下他们却骨瘦如柴地缩在城墙脚下取暖,而燃在脚边的火堆不知熄了多久,已不见热气。
杜恪辰的心在滴血,“冯琰,土门关的情况为何不报?”
“回主帅,末将曾向管先生要粮,可军中已无粮可发。”冯琰有苦难言,“军中已有五年未换甲胄,更不用提御寒的冬衣,末将若是向主帅讨要,只能徒添主帅的烦恼罢了。等熬过冬天便好了,往年也是如此。”
杜恪辰眸光如刀,“管易,你瞒了本王多少事情?”
管易缓步上前,“就算我没有瞒你,你能解决吗?你是要与今上公然为敌,还是要让镇西军四十万将士被迫缩编。”
“你如何知道本王不能解决?你这是置本王于不义”杜恪辰气愤难平,胸口起伏,“传本帅将令,从凉州大营调集粮草和御寒的冬衣,确保土门关守将的温饱。违令者斩”
管易却站在原地不动,“王爷,此令将使军心动摇,传不得。”
“如何传不得?你看看这里,冻死了多少人,你所谓的军心早已动摇。”他心疼他的士兵,不愿意他们继续挨饿受冻,“立即去传,若敢有违,本王第一个斩了你。”
“等等。”钱若水反握他的手,“夏公子先行回了凉州,调粮一事,找他商议便是,不必调用军中的存粮。管先生怕动摇军心也不无道理,但不能不管土门关将士的死活,可先向夏公子借粮,以免影响全军的士气。”
“不行。”管易严辞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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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第一次争执
“夏辞西居心叵测,我镇西军决不受他恩惠。”
钱若水轻哼,神情嘲讽,“管先生这是在草菅人命为了你所谓的名士傲骨,而置土门关将士的死活于不顾,与你亲手杀死他们有何区别。”
管易不为所动,“再苦再难,我镇西军都能共度难关,不需要外人的支持。更何况,夏辞西是敌是友尚不清楚,而钱侧妃你与夏辞西关系暧昧,非亲非故,又如何能一口咬定夏辞西愿意帮我们。”
“夏辞西是商人,商人为利,并不为敌为友。敌可以是友,友也会变成敌,何必与夏辞西谈交情呢?”钱若水也是存了一己之私,可她的出发点却是为了这些食不裹腹的将士,“王爷,军心不可动摇,而夏辞西却可以拉拢利用。王爷若是拉不下这个脸,我去跟他要,不用拿镇西军与他交好,我用我爹的名义向他要粮,他不会不给。”
杜恪辰几番思量,“照钱侧妃说的去办。”
管易脸色铁青,忿忿地瞪着钱若水,终是无奈转身,风扬起他的大氅,颇有几分壮士断腕的悲壮。可接受仇人的恩惠,对管易来说,却比壮士断腕还要决绝。所以,他宁愿不要借用钱忠英的名义。她有钱家做后盾,而他还有鲁国公府。
冯琰冷眼旁观,这才注意到杜恪辰所带的女子,姿容出众,从他们的谈话间,不难猜出她便是近日来颇得杜恪辰宠爱的侧妃,户部尚书的嫡女钱若水。她的气度不凡,沉稳机智,连管易都败下阵来,足可见她在杜恪辰心中的份量,不只是一个宠妃那么简单。
冯琰引杜恪辰等人往里走,进了中军大帐,却是冰冷一片,连炉火都没有燃起。
钱若水心下唏嘘,怎么会连取暖的炭都没有,这杜恪辰荒废军务真是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