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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若水盖上奏折,递回给他,却道:“事实俱在,我就算身上长满了嘴,也无法说清裴氏为何会死在我面前,就算是有人承诺了自己的罪责,可她也死了,可谓是死无对证。厉王殿下上疏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毕竟裴氏是侧妃,就像你方才所言,若是没有交代,汝南王府一样不会善了。无论是查与不查,都堵不住悠悠众口。”
“我知道厉王殿下对你甚是宠爱,可钱大人毕竟与他有旧怨难解。镇西军将士是他一手带出来的虎狼之师,数万将士的惨死是他这一生光辉战绩上的耻辱。他又怎么会对你动情至斯,与镇西军的将士们反目,失去军心。你看看在军营之中,那些将士仍然以他马首是瞻,唯命是从,那些为你弃镇西军于不顾的传言,都是莫虚有之名。”
简飒才思敏捷,口才极佳,侃侃而谈间他已发现钱若水的平静下早已波涛汹涌,她的手在袖中轻颤,目光落在地上的某一点,略显呆滞状。他与她十载相伴,早就已经看透了她。每当她佯装淡定的时候,都是她对自己没有把握的时候。
“而在这个时候,因你成了厉王宠妃,军中有许多将士对此不满,有不少人因此失望而解甲归田,还有极大一部分的人要求调职。其中,原神武营统帅文渊阁大学士蒋方之子蒋青彦回到了京城,任兵部侍郎,还有其他高阶武将也陆续以成家为由,在三省六部担任要职。这些人出身世家,有显赫门楣,且军功赫赫,轻而易举地拿到要职,形成了一个全新的派系,在朝堂上分庭抗礼。”
简飒直击要害,“不得不承认,厉王这步棋走得真妙,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不愧是用兵的高手。而你无形当中,就成了促成镇西军旧部大规模重返京城的极佳借口。你以为厉王宠你上天,而实际上你不过是被利用的棋子。”
钱若水确实不知道蒋青彦等人返京的事情,那些日子管易断了她和京城的联系,她没能第一时间收到父亲传递的消息,造成了一段时间的情报真空。
“计划一结束,你就失去了利用的价值,他不再需要借你之名行阴诡之事。”简飒停下来,深深叹了一口气,“裴氏的死其实早就注定了。你以为,她为何会被赐给厉王为侧妃,不就是因为她与管易的关系,今上派她来,为的就是离间他们的兄弟感情。没错,今上的行径是有些卑劣,但是哪个当权者的手上是绝对的干净,为了巩固政权,他必然要扼杀那些威胁他统治地位的人。厉王已然功高盖主,且又是今上亲弟,他虽远离京城,在朝堂上的影响力却如同他从未离开。试问,你若是今上,你能忍受这份漠视和鄙夷吗?”
“这五年来,厉王与管易的关系牢不可破,只因他早就不爱裴氏了。对他而言,更重要的是管氏的未来和他所能拥有的权势。裴氏的死正好可以让你死得名正言顺,既能给汝南侯府一个交代,又能让钱大人在朝中失了颜面,一举两行,何乐而不为?”
“你若说厉王没有野心,那是绝不可能的。想当年他是先帝最疼爱的幼子,少时虽不断闯祸,但他在军中历练,一生未尝败绩,如此铁骨铮铮之人,又岂能甘于人下,受尽委屈。在牧场你也看到了,虽是以你之名蓄养战马,可这些马是从何而来,相信你比我更加清楚。”
“退一步讲,倘若这次的钦差不是我,而是换成别的人,在看到牧场那么多的战马时,他们会如此处置?直指厉王的谋逆之嫌,削他的爵,革他的职?你觉得可行吗?四十万镇西军如虎似狼,谁敢动厉王分毫,立刻就能血溅五步之内。最好的解决办法,是有人替罪。这个人是谁呢,我不是你也明白。”
简飒把问题抛给钱若水,有些话不能说得太明白,说得太清楚就显得刻意了,况且钱若水也不是没有心眼的人,相反她心思缜密,有自己独到的主张,且有掌握大局的魄力。
“是我吗?”钱若水的脸色渐渐泛白,“我已是待罪之身,被贬牧场,因不满厉王的处置,怀恨在心,又兼钱家与镇西军本就有旧怨,我趁牧场无人看管之际,蓄意栽赃厉王,以求脱身。我说的对吗?”
“这也只是猜测。”简飒没有正面回答她,“我眼下无凭无据,也只是一面之辞。你看我在军营多日,厉王什么都不让我查也不让我看。就单是洗劫粮仓一案,我就一筹莫展,更不用说调查你的案子。我听闻王府中还有王妃萧氏三名侍妾,还有王爷的母妃柳太妃,因为裴氏被毒杀一案,王爷对太妃和王妃都很冷漠。”
“王爷搬出了王府,这些日子以来都住在军营。”钱若水所能知道的也只有这些,府中的情况如何,她一无所知,这也是让她颇为费解之处。一如杜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