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拿捏(第1/3 页)
方宁、沈昱推开验尸房的门,恰一道寒彻月光照下。
昏暗的验尸房里,阵阵死寂,风过留声。
她见徐老爹全身被一张白布盖住全身,只露出发白的手脚,叹惋道:“可惜,再过一月,就要年关了,却那么凄冷的走了。”
“尽快验完,还他老人家一个清静吧。”沈昱揭开白布,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徐老爹左额前的血痕,应是百姓口中与李昶推搡时撞在桌角所致。
目前血迹已经干涸,凝固在徐老爹脸上,一路蜿蜒到了鼻腔。
“按出血量来说,这点血迹不会是致命伤,但是不是伤到了头颅,我得将他脑骨撬开才知道。”沈昱的两只手揉摸着徐老爹的头,一双眼睛仔细观察,对一旁的仵作道:“记录,头顶的脓包,确实有半掌大小。”
方宁主动道:“那我先帮你将他头发剃了。”
沈昱点头,趁着方宁剃发的时间,检查起徐老爹的其他地方,见他口中衔着白沫,鼻腔也有黏液,顺势往下探去,口中道:“他是猝死的。猝然死亡,死者肌肉会有凹陷,且口鼻内有涎沫,面色紫赤。同时,徐老爹眼开睛白,口齿开,牙关紧,间或有口眼歪斜的,手脚拳曲。都可以证明,他是心脏停搏,惊厥而死。”
方宁刚好剃下最后一片发丝,循声问去,“可否知道他是摔头后引发的惊厥,还是独独因惊厥而亡?”
沈昱摇头,拿起解剖头骨抓用的锤子和刀具自徐老爹的头顶心到囱骨轻轻敲打、切割,露出一块鲜红色组织,细细观察道:“头上的伤口应不是致命伤,其组织往外溢出的血块不大,及时就医的话,半月便可痊愈。”
方宁想起自己先前粗粗勘查过饭馆内的情况,道:“徐老娘那时应是不在徐老汉身边,不然及时去找医师,也不会丢了性命。但当时店内,除了徐老汉和李昶之外,也没有别的客人,她若不在接待客人,又在作甚呢?”
沈昱将工具卸下,同仵作重新规整缝合好徐老汉的颅顶,擦擦手道:“我同你去牢里审一审李昶。”
二人一路到了地牢,刚进就被一阵刺鼻的雄黄酒味逼得鼻头泛酸。
方宁心中陡然升起一种不祥之感,觉得很可能是李昶遭遇了不测,脚步更快。
因雄黄酒通常是牢狱中,牢卒审问犯人后,因怕犯人身上的皮肉因铜酸得了破伤风,而进行消毒保命的工具。
且刚才牢头说了,今日进地牢的犯人除了李昶,没有第二人。加之她见那牢头心情颇好,与其他衙役讨论时,还说起得了横财,却在听到他们二人说要审问李昶时,神色显有心虚,不得不让她联想。
她按牢头说的位置,直奔倒数第三间,牢房,寻到了李昶。
给李昶刚买的新衣已经被血肉染湿,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少说也有十几条。
“你好大的胆子,县令还未开堂审案,你敢用私刑。信不信我也给你几鞭子!”方宁脸上染着薄怒,回想起问衙役要地牢钥匙时,那些人脸色的难看,冷笑着对沈昱道:“师兄,你夸赞过的常县令治下不严啊,看来也不是那么明月清风。”
李昶听到方宁的声音,跪爬着扑到牢门前,哭冤道:“姐姐,你信我。真的不是我,人不是我杀的,我还不想死,村子里的人等着我回去救命呢。”
方宁读懂李昶眼里的恐惧与冤屈,虽没有全然信任,但口气软了几分,“你与我说说,在徐家饭馆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昶脸上似乎也多了层对徐老爹身亡的悲恸,道:“姐姐,我绝不会杀了徐老爹,他是除你以外,为数不多真心待我的人。我接过你给的钱,就去买衣衫了,等买完回来,我肚子饿了,本想着可以去徐老爹那里要些免费的吃食,却不知为何今日徐老爹还没等我吃完,就要将我赶走。谁知,一出门,就被一小贼偷了钱包,我心急之下,推搡间,撞到了徐老爹。但我瞧见徐老爹除了额头的伤外,生龙活虎的,还撑着桌角,要起身帮我一起捉贼呢。我说了一句不用管我,先去药馆就去捉贼了。等我回来想看看徐老爹伤得如何了,就见徐老娘抓着我的衣领,哭着说我杀了徐老爹。”
方宁捕捉到李昶话里几处古怪,追问:“若按你说的,徐老汉有爬起来和你一起追贼的念头,为什么他死时,是正脸平躺在地上的?按理来说,他要起身,就得侧身去借桌腿的力,若那时脑疾发作毙命,死时也该是侧身、趴着或者卧躺才对。”
李昶狠狠揪着自己的碎发,疼痛让他保持着头脑的清晰,“我确定。我离开前饭馆前,确实看见徐老爹已经起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