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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那个晚上,他用力推开她,又对她大吼,“说这些有什么用?你有钱吗?你能替我做什么!”她终于无法忍受,转头就走,他的心瞬间冰冷,冲过去死死抱住她,像是抱住了他唯一剩下的自己,可她随即转过头来,带着宽容温良的表情,伸出双手回抱了他。
就连温白凉自己都不能明白,为什么他的心,就在这一刹那变得冰冷而僵硬。
是,知微爱他,那又怎样?即便她能够付出她的所有来支持他,即便她能够体贴到愿意忍受他的一切喜怒无常又怎样?她帮不了他。他已经被逼到了绝路,而能够解救他的人,绝不可能是她!
对于戴艾玲来说,或许这只是打一个招呼,说一句话就能解决的问题,但如果他不能抓住她这根救命的绳索,那么一切都只是或许。没有她,他会被这场官司拖垮,他会破产到流落街头,他会最终身陷囹圄!光是想象那些可能性,都让他午夜惊起,到了那个时候,知微还会这样留在他身边吗?到了那个时候,他还会有脸容许自己让她这样留在他身边吗?
他不能也不会冒这个险!
是,戴艾玲有些年纪了,比他至少要大了七八岁,但那又怎样?他需要她,他需要她帮助他走出绝境。
人生就像是一段旅程,董知微曾是一个很好的旅伴,曾经在他追逐理想的路上与他相依相伴,与他一路同行,但现在一切都已经变了,他的人生之路不能就这样中断在这场官司上面,他需要握住另一个人的手,让他能够走出泥淖,而她,成了他的绊脚石。
温白凉在知微走后的那个夜晚,独自留在空荡荡的会议室里,一个人坐了整夜,直到薄暮晨光透过天穹,照在他的脸上,最终立起身来的时候,他脸上的线条已经因为痛苦与挣扎而变得扭曲。
他知道自己将要失去些什么,牺牲些什么,但是没有任何得到是不需要付出的,他不能让自己倒在这里,他要走下去,他是没有选择的!
……
海:霸王同志们,路过请“吱”一声!
旁白:吱!
第 5 章
这天晚上袁景瑞是自己开车去酒会的,上海有那么多的好地方,他不明白为什么每次这些人都要无趣地选择江边五星级的豪华宴会厅,其实他更中意那些藏在私家小院里的藤桌藤椅,要么LOFT仓库也是可以的,□裸的铁架子楼梯,走出去就有硕大的天台,就算没有星星,抬头就着一轮赤膊铮亮的月亮喝酒也是好的。
说出来常让身边几个老朋友笑,说他到底是弄堂里出来的,爬得再高都脱不了弄堂气。
他就莞尔,说当年是谁鬼哭狼嚎地要跟在他屁股后面钻弄堂的?别以为穿了登喜路就贵族了,那边打领结的还是拉车门的小弟呢。
说得那几个年纪老大的男人一阵脸红。
有些人好不容易改变了生活便恨不能用刀把过去与自己斩个干净,一丝肉都不要留,连灵魂都重新洗一遍,袁景瑞却常怀念自己的过去。
袁景瑞的父亲在他记事之前就去世了,是以在他的印象中一直都没有父亲的概念,但这丝毫不影响他成长为一个强有力的男人。
他的母亲是个极其泼辣的女人,从来都没有正式工作过,一直都靠着打零工以及摆小摊抚养儿子。
七八十年代的时候哪有做小生意的概念?摆个小摊当然是违法的,三天两头都有人来冲,其他摆摊的见她孤身一个女人,也常来抢她的摆摊位置,更有些明着跑来伸手要保护费的,提起来的脚几乎要踩到她的头顶上。
袁景瑞很小的时候就常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扔下书包便操起砖头冲过去帮自己的妈妈,但他妈妈从来都不是那种抱着儿子只会哭泣哀求的软弱女子,打起架来比男人都狠,但是从不骂人,就算自己和儿子都被打得头破血流也不开口,用血红的眼睛狠狠地瞪着对方,爬起来再打,只是在回家给儿子上药的时候说他几句,骂他,“你傻的啊,都不知道痛!下次还敢来!”
小小的袁景瑞就趴在母亲的膝盖上龇牙咧嘴,还要回她,“有什么不敢的,下回谁敢再来,我就拿砖头砸他!”
就这样长大了,居然书还读得极好,常年稳坐头名位置,小学直升了初中,初中又直升了高中,一张卷子十分钟就能够填满,做完了还借给其他人抄——当然是收费的,赚头很不错。长得也好,小时候被打得头破血流也没留下什么疤痕,一双黑色的亮眼睛,笑起来的时候连五十多岁的训导主任都有些心跳加快,所以常找他谈心,还劝他千万好好读书,牢记知识改变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