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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他吗?
想,何止想,我的每一次冥想都成了大段爱情与动作电影回放。于是这一场本该深入灵魂最深处的探寻,因为我满脑子心有旁骛,最终每一分钟,都在眼巴巴渴望回家。
修行结束的那个下午,我兴高采烈,乘了第一辆的士出山,又叫了一辆昂贵的出租车去火车站,随后飞也似的,离开了印度。我的男朋友在机场等我,问我修炼得怎么样。
那一刻我只觉得做个普通人已经相当满足,一个人若非碰到大起大落,实在犯不着跑到山里拼命冥想“我到底是谁”。爱情没收所有清高,当时我只想跟他一起吃红油火锅。
直到这份恋情褪去热情,我才又一次,像回忆亲妈一样回忆那一年在印度,早上湿冷的空气,山中宁静的小道,五平方米小屋内的独坐,林间瀑布的冥想……
不过我知道,再一次跑去隐居,只要在门口放块巧克力蛋糕,俗人立刻又能印�帕撑艹隼础�
光灿烂时,星已死灭
—— 献给《今世今生》的亿万维诺妮卡
文 / 蔡康永 主持人 作家 @蔡康永
从星空开始
看见那颗星在天空闪耀的时候,那颗星可能早已在两百七十万年以前死了。因为那星的光,要跋涉两百五十五亿亿公里的路程,才能到达你的眼。当你为那星落泪、凭那星起誓的时候,那星早在整个文明开始之前,就灭绝净尽。当一个维诺妮卡领悟、看见的时候,另一个维诺妮卡早已释放过最灿烂的光芒,灭绝净尽了。基耶斯洛夫斯基的电影,常常把宇宙带到我的面前。
旅程中想起
约翰·巴斯在小说《夜海之旅》里,将一枚奋力泅泳的精子当主角,夹杂在无数互相竞争的勇者之间,开始思考造物者和他们这群勇者之间的关系,他们这样想——创造我们的造物者不见得是不朽的。我们可能不只是他的使者,我们可能还是他的“不朽”。我们延续了他的生命,延续了我们自己的生命。我们变化形体,超越了个体的死亡。造物者和勇者,彼此创造了对方……这枚精子,越想越惑乱,有可能我在一开始游泳时,就已经灭顶了,只是我在咽最后一口气之前,幻想出这整个在夜海游泳的旅程罢了……
有时我认为:我就是那些已经灭顶的、我的朋友,活下来了的那个维诺妮卡,在电影结束以后,也会开始这样的生命,可能真的隶属于一个更巨大、浩瀚的整体。
个体的死亡,并不能臻至灭绝,而是通过死亡或变形,参与到另一个生命里去。不朽,就靠着这么无赖的手段,得以完成。
被爱情繁殖
马歇尔·埃梅在小说《分身》里,造了一个能随意复制自己的家庭主妇。
这位主妇,起初为了兼顾爱情和婚姻,动用了自己的化身。结果情况越演越烈,各种对女人的需求纷至沓来,家庭主妇使尽浑身解数,小说结束前,她在世上的化身多达六万七千名。最后,还是因为爱情的关系,化身之一被勒死。其他所有化身,一齐微笑告别人间。
爱情,在基耶斯洛夫斯基的电影里,以种种幽深隐微的方式,蔓布于生命的所有枝干。爱情并不是救赎,爱情就是道德本身。爱情的光源,把一个人的影子,不断投射在地球不同角落。而这些影子,因为爱情的缘故,便都能够活下来,自己走动、相信生命。
即使有六万七千个维诺妮卡,同时朝爱情的光源凝望,也就是如同六万七千朵向日葵,分享同一个太阳,而每一朵向日葵都能得到足够生长的阳光,不觉得生命有匮乏。
从梦境胎生
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如同庄周到罗智成这整整一脉的恍惚神智,总在猜疑自己的一生,是别人做的一个梦:人类的世界,是造物的一个梦。造物呢?也许是人类的一个梦吧!
博尔赫斯在诗里写他梦见的《白鹿》——
轻柔的生物,由一点点记忆与一点点淡忘而组成……
管制这奇怪世界的诸神让我梦见但不驯养你;
或许在渺达未来的一处转角我会再度见你……
而我自己也是一倏忽即逝的梦,只不过多梦几天
多留些时候……
活下来的、在爱情里的那个维诺妮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