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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船厂才新运来了批木材,还没入库,堆搁在空地。平时那块空地是工匠人闲暇休息或用饭的地方,结果那堆木材说榻就榻了,直接滚下来,砸伤一大片。
最严重的手骨碎裂,恐怕一辈子都不能再做活。
徐砚自己拜师学了手艺,看到那些伤,触目惊心,心痛难忍。
世人多轻工匠,但谁人能知一朝学成,费的是多少心血。没有这些人用一双手付出,又哪里来的楼宇亭阁,哪里来的耀武远航!
工部的官员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一路双目赤红,悲痛神色自内心而发,也被感染得放下身份,跑前跑后探伤问伤。
等安抚好匠人,一份统计也送到徐砚手中,伤者三十余人,重伤者十一人。
他揉了揉眉心,吩咐道:“重伤者一律上报尚书,让尚书为他们争取抚恤,这些人家中的生计怕要断了。其余伤者按规制先做贴补。”
下边的人应是,转头忙碌。他又把齐圳喊了进来:“去查查名单上的人家里情况,先从我这划些银子给他们家里,起码让他们安心。”
做好安抚工作,他神一敛,把运放木头却躲懒未入库的小吏全抓到跟前,叫人绑起来。
“给我狠狠的打!玩忽职守,律法鞭挞三十!”
青年站在昏暗的夜色下,俊白面庞青筋突起,平日的儒雅尽退,换作让人心惊的狞色。
求饶的哭喊声被风送得许远,有衙役查出断绳有误,断处平整。观刑的徐砚知道就会是这么个结果,可又能如何,敢做下这些,就会有应对!
但也不代表他就放任了。
他心情越发暴戾,面上带笑,看谁的眼神都冷厉无比。与他相处两年多的众人心惊,皆被吓得没敢抬头,想到他刚上任来,大家还私下取笑京城一只笑面大猫落泥水地来了。
现在他们算是见识到什么叫笑面大猫了。
“去找提督大人借兵。”
徐砚冷眼看着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小吏,跟身边的一个下属吩咐。
他在这里就是最大,每个字都不容质疑,那人慌慌张张地走远了。
有人忐忑地问:“大人,找提督借兵有什么用?”
徐砚没有说话,勾着唇角斜斜看他一眼,月光照不亮他的面容,竟是显出一股阴骘之色。
那人吓得脖子一缩,再没敢吱声。
等到常副将带兵前来的时候,众人就都明白徐砚要做什么了。
他把守厂的官差全聚拢在一声,就那么让士兵架起火炉和烙铁,又亮出带倒刺的刑鞭。
“今天谁靠近过那堆木材,如实给我招来,我会让你们一个一个说,让你们相互为证。但不要叫本官发现作假,一但有个假字,本官可顾不得你们生死!”
平日再温润不过的人,瞬间露出獠牙,惊得众人都没敢说话。
这么沉默了许久,不知谁大着胆说:“主事这是私设公堂!”
“私设公堂?!有人意图耽搁我朝大业,别说私设公堂,即便本官现在拿刀全把你们砍了,上头也只会夸赞我不错杀一个有异心之徒!”
徐砚满身清贵,说的话却是带着血腥气儿,仿佛下刻他们脑袋上就得悬一把刀。
工部其它官员面面相觑,终于也有大胆的在后头喊一声:“你敢上来挑事,怕就是要混淆是非,动手伤人的恐怕和你要脱不出干系!”
此人话落,常副将拍拍手,就把那人拖出来要施刑。
结果家伙还没招呼上,那人就吓得屁滚尿流地喊冤,老老实实说出自己在做什么。
有了一人带头,其它人自然纷纷相互作证,一时间确实筛去大半。
剩下的徐砚亲自一个一个问,他问话常常出人意料,角度刁钻,一不小心就被坑里头。问得那些人两股颤颤。
在三四轮后,剩下的就不多了,不过四五个。
满场的人鸦雀无声,屏息等待,心想这真要抓到真凶了?
想法没落,却已经有人突然夺了士兵手里的刀,直接劈向徐砚!
徐砚眉毛都没抬一下,常副将拍案而起,反手一刀直刺那人心脏。
腥热的血溅在徐砚清俊的面容上,他只是神色淡淡摸出帕子擦掉,然后吩咐人查死去的官差家底。
所有人都当这事定了,常副将也是这么认为,松一口气走到徐砚跟前,笑着说:“徐大人明断,这就抓出要搅事的真凶了。”
徐砚却是嗤笑一声:“还有真凶就藏在厂里,那不过是个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