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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是说着玩的,需要有知识有文化。不是吹,跟我一起的,已经升至副部级的
大有人在,而我吃亏就吃亏在大字不识一个,不怕你们笑话我,透个底,揭发揭发
我自己,到现如今,我的名字都写不利落,工资袋上签字我都嫌麻烦,画个圈走人。”
“哈……哈哈……”犯人们善意地笑起来。
“笑,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全给我站起来,站起来!”郝忠突然发怒,
那张脸立马跟猪肝似的,气得有些变形,手哆嗦着,使劲按着腹部。
从来没有惩罚过犯人的郝忠这一举动,真让犯人们大吃一惊,不知所措地纷纷
起立接受集体罚站。“叫你们往人堆里走,不是害你们,不争气的东西,学习有什
么不好?啊?学到知识了,就没有时间去赌、去打架、去炫耀自己的光荣历史,你
们……”郝忠剧烈地咳嗽起来,足足持续了几分钟,他重重地喘了几口粗气,接着
说了下去,“你们为什么犯罪,就是没知识没文化,不懂法,一群法盲。你们说说,
谁从娘肚子里出来天生就是犯罪坐牢的料?啊,说,谁是?事到如今,还一天到晚
糊里糊涂有一天算一天,混刑期是不是?爹娘生养一场,拉扯到现在,该是你们尽
孝的时候,而你们回报什么?爹妈、妻儿老小、兄弟姐妹得到的是什么?是提心吊
胆、是企盼、是天天掰着手指头数日子,是因为你们遭受别人的白眼,因为你们,
他们抬不起头来,他们还要替你们操更大的心。人心都是肉长的,不学习,不上进,
对得起谁?说,对得起谁?”
细心的兆龙发现郝忠的额头已经冒出汗珠,老人的全身正在微颤。
“你们的良心给狗吃了……”郝忠猛然向地下倒去,兆龙一个飞步上去,架住
了他的肩膀,用自己宽大的肩膀支撑着大爷的身体,将他抱在自己的怀中。
易军大喊道:“快叫杂务,快叫杂务去中队汇报,叫医生,叫医生,快!”
这突发事件一发生,立马乱成一团,报告的报告,嚷嚷的嚷嚷,更多的围到了
郝忠的周围。
兆龙叫大爷,爷字还没说完,从郝忠口中喷出一口鲜红的血,全部溅到他低头
询问的脸上。
这一景,把经历过大大小小“战役”的囚犯们惊呆了,这血不是一般的血,这
人也不是一般的人——一个老共产党员为党的劳改事业奋斗,履行自己职责的忠诚
心血。
“大爷、大爷……”
郝忠抬抬头:“学习是好事,单科结业加改造分,专业拿下立马减刑兑现,都
应该参加……你们谁也不能落……”又一口更多的血喷出,兆龙感到浓腥的咸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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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龙咆哮道:“都他妈的吃屎呢?叫人、叫大夫,快去。”
都都说:“已经去人了。”
“再去叫,杂务……”兆龙抱紧大爷,“大爷,坚持住,您坚持住,大夫马上
就来。”
郝忠用低弱的声音说:“傻小子们,今儿骂了你们,对不住,道……”人一下
子昏了过去,这时,中队值班人员呼啦啦跑进十几个,大夫抬着担架也飞跑过来,
翻翻眼皮……
兆龙实在憋不住了:“瞎看什么?会不会呀?还不拉去抢救?”
这要在平时,保证最轻的是严厉训斥,重则就是大麻烦。可今天一切全都释然。
大夫看着满脸血迹的兆龙,没说任何话,干部们没人言一句,迅速将郝忠抬上担架,
跑出 道,剩下的只是一帮心情沉重的、还有人情的犯人,大爷的病痛挂着他们的
心。
四个小时后,传来消息:郝忠队长经抢救无效死亡,病因是晚期肝硬化。
这帮坏小子们敬重的大爷,临终战斗在工作的第一线上,在他光荣的岗位上倒
下来,这帮坏小子长这么大,第一次真正地咽不下要吃的饭菜,那鲜红鲜红的血,
那可敬老人的教诲深深地打动了他们,而兆龙的感触更是重上加重。
通道里头一次静静的,破天荒的,没有一个人说话。
寂静得可怕。
这一夜,没有一人合眼睡觉,都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