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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迎初由着雅琴和香卉替自己宽衣,淡淡回应崔妈妈:“有劳妈妈了。”秋白上前来接过崔妈妈手中的篮子,将花瓣撒在浴盘中,清芬馥郁的合欢花香在热雾中袅袅散发开来,充盈一室。
容迎初整个儿浸泡在香气四溢的热水中,便命崔妈妈领了静枫等人退出房外,独留了秋白在旁伺候。
她随手拈了一枚花瓣在掌中,摇曳的灯火之下,嫣红的花瓣犹显水润娇嫩。她幽幽道:“这样好的花朵儿,过去怎舍得用来泡浴呢?”
秋白讥诮一笑,道:“不是舍不得用,是过去她们‘舍不得’拿出来给奶奶用而已。”她手势轻柔地为主子揉洗青丝,脸上绽出一个舒心的笑容,语调中满是吐气扬眉的愉悦,“奶奶,今日看到所有人都恭恭敬敬地唤你大奶奶,我心里可高兴了!我觉得就像梦到一件大好的事,等醒过来后发现这件好事是真的一样!有点生怕不是真实的,却又明明白白是真实的……哎呀,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容迎初不禁莞尔:“丫头,高兴归高兴,可别乐极了便忘形才是。”温暖的热水浸润出无比的舒适,她垂首看那荡漾的花水光影,道,“不要忘了,我虽成了真正的大奶奶,可那边院子里的也是一位奶奶,这日子可再没有消停的时候了。”
秋白道:“这位新奶奶,不知是何等样的人物,身边那些陪嫁的却是趾高气扬的样子。要是个只会耍脾气的千金小姐,那是从此不得安宁了。”
容迎初面沉如水,一手抚下臂膀上的花瓣,道:“我倒希望她只是个胸无心机的刁蛮小姐。可今日在昌荣大厅里,我当众要她向我行见礼,后来又生了变卦,让她堂堂将军千金屈居我之下做小,她竟然没有半点不悦。她真能如此平静接受?能有这样宽广的心胸,那会是怎样的一个人?正是因为看不透,才要提防。”
秋白想了想,道:“奶奶让紫文今夜留在那边伺候,不知新奶奶会怎么想。”
容迎初将几枚花瓣揉碎在手心里,冷笑道:“她既然要表现出她的大方贤淑,我就只管试试看,她能容忍到什么程度。”
翌日卯时刚过,天边泛起鱼肚白时,紫文便过来请安了。
容迎初心中有事,亦是早早便醒来,听到紫文的声音,忙让请了进来。紫文来到她跟前,第一句话便是:“大爷五更时分便返回了正院歇息。”
容迎初心下莫名地一阵放松,感觉有几许快意和宽心。她拉了紫文在自己身旁坐下,道:“快给我细说说,昨夜是怎样的境况?”
紫文低低一笑,道:“昨夜奶奶走后,大爷仍是迷迷糊糊的,那位便让人出来把大爷扶了进去。我不放心大爷,便也在后面跟着。起始她们说我不宜进新奶奶的新房,我说,‘大爷过去曾得过重病,每晚临睡前都要我帮他推拿身上的经络穴道通气血,不然他不仅睡不安稳,明日醒来还会浑身不适。如果为此要请大夫进来,便会惊动老爷太太,届时要是上面怪罪下来,我可担不起这个罪名。’唬得她们一屋子人谁也不敢说话,可那是新奶奶和大爷的洞房花烛夜,我就是在场忙里忙外的,她们初来乍到什么都不知道,尴尬的是她们罢了。”
容迎初在听她说要替大爷“推拿身上”时,便已经忍俊不禁了,待她说完,更觉好笑,不由奇道:“大爷当真要每夜推拿吗?”
紫文“嗐”了一声,捂嘴笑道:“大奶奶您还真留心这个呢!”她眼角眉梢间泛起一抹妖娆,凑近容迎初耳边轻道,“半真半假……不知何时兴起了,就嚷嚷着要……奶奶日后便会知道了……”
容迎初羞得耳根子都红了,轻推了她一下,啐道:“小蹄子,白问你一句,没的又来招我!”她止住了笑,又拉了紫文一下,道,“咱们先把正事说了。你昨夜大剌剌地在她屋里进进出出,她也没吭一声吗?”
紫文边回忆边道:“奶奶您让崔妈妈把大爷的药枕送来后,我更是理直气壮了。那位并没有怎么说话,倒是身旁伺候的那几个凡事都抢在前面。我记得清楚,其中有一个名唤书双的大丫鬟,说话行事的派头比主子还像主子,那一屋子陪嫁的仿佛都在看她的脸色行事。她冲我颐指气使,我并不答理她,只回她说我是大爷和大奶奶房里的人,只听令行事,其余一概与我无关。那位估摸着是想息事宁人,也就让那书双退到一旁,由着我帮大爷枕上药枕。”
容迎初低头思忖片刻,道:“依你看来,你觉着这新奶奶是真的息事宁人,还是另有打算?”
紫文并没有往深里想,不以为然道:“我看她性子和软,连几个下人都看不住,由着那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