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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黯然地望向掌柜,小小的脸蛋上,涂成圆圆的红唇和抹上厚厚脂粉的双颊完全失了颜色,凄楚得令人不忍卒睹。
“掌柜的,我长得很丑吗?”她轻声问道。
“呃,当、当然不丑。”掌柜的见她这模样心里一酸,忙安慰道:“你天真活泼又可爱,怎么会丑呢?”
“可是我一点都不天真活泼可爱,我很坏,我满脑子阴谋诡计,我见钱眼开,我的良心几年前就扔在路上了……”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哽咽了起来。“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因为这样……是我不够好,所以阿飞哥哥才会一转身……就把我给忘了的……”
晌午时分那被遗弃的景象再度浮现在她脑海,她不禁颤抖了起来。
不对,阿飞哥哥不是那种人,他一定是遇到什么棘手麻烦的事,在路上被绊住了。
再不就是发生了什么事……不!老天爷,求求祢要保佑他,千万别让他出什么事。
“要相信他,相信他!他不是那种见利忘友的人,也不是有了富贵浮名就将心头人忘得一乾二净的王八蛋……”她紧紧环抱着自己,语气却好不飘忽脆弱。“可是……我是他的心头人吗?”
一直以来,她理所当然地巴在他身边,汲取着他带给她的幸福和温暖,总以为两人彼此心照不宣,可是仔细想想,她究竟拥有了什么?
他是一个多么出色卓绝顶天立地的好男子,允文允武又善良可爱,反观她呢?
她承认自己不是烂好人,心肠比起他也黑多了,骗起钱来面不改色,每晚还能心安理得的睡得饱又香,还有她的脸皮也比他厚多了,什么肉麻恶心的话都敢讲……但是在他心底,也觉得她是这样子的吗?
“天,我的头好痛。”她捂住脸,疲惫至极的低语。
再继续挞伐自己下去,恐怕她连坐在这儿喘气的资格都没有了。
阿飞哥哥为什么还不回来呢?
她的喜怒哀乐不知在几时,已然系在那个英挺伟岸的男儿身上,这颗心、这缕灵魂早就不属于自己的了。
只有他眼底那两簇灿烂温柔星光,才能照亮她心中的黑暗,驱尽寒冷带来朝阳。
但是她等了好久好久,灯已昏,月已残,他还是没回来。
莫飞被灌醉得东倒西歪,最后还被热情的鲁知府带到西厢贵宾房留宿。
他不只一次想起小冬,担心小冬不知回客栈了没有?也担心她是否正在为他担心,可是众人殷勤热切地一杯又一杯的向他敬酒,他完全无招架之力,只能却之不恭的和人一再干杯。
“那个……知府大人,可否让我先回去……”即使他快醉瘫过去,仍旧心心念念不忘小冬。
“回去?不行……嗝!”鲁知府频打酒嗝地揽住他的肩膀,“人家不要你走,不要不要嘛……咱们再来联诗作对,好不好?”
想他鲁姬淡当年在京师可是有名的才思敏捷小郎君,可自从二十岁那年来到宁凤城自县太爷一路干到知府,官儿是变大了,薪俸是增多了,可是知己却变少了,尤其能够和他对文联句的人更少了。
今日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和他一样创意无穷的小伙子,又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过他呢?
“但是……”
“没有但是,总之你就安心在这儿跟大伙庆祝,就当给本官个面子如何?”鲁知府冠冕堂皇地说完后,把一颗大脑袋搁在他肩头上,酒气上涌咯咯乱笑。“来呀!再来一坛,那个谁谁谁,不是说要敬酒吗?现在该谁啦?”
“我!我!我!”起码有百八十人争先恐后的举起手。
莫飞吓了一大跳,下巴都差点掉了。
虽然崇拜他文学才华的人这样多,多到让他有点心虚,但是他又忍不住乐得飘飘然,原来只有七八分的酒意瞬间增强到一百分。
毕竟在春风寨那片文化沙漠里,有一百零九株大字不识几个的“仙人掌”,无论他花费多少心力都是对牛弹琴,但今日在宁凤城众多的百姓面前,他多年来的积怨今日终于得到申诉,真是美梦成真啊!
也就是这份翻涌在胸口的快乐和晕晕然,让他又多灌了上百杯美酒佳酿,他在醉倒前最后一次想起小冬时,对她的担心逐渐模糊掉,然后他就往后栽倒,人事不知了。
直到天光大亮,暖暖的冬阳自窗外照射到红眠床上,莫飞才自沉沉的睡梦中惊醒过来,迅速翻身坐起,头一个闪进脑海的念头便是──小冬呢?他好像已经好几百年没见到小冬了。
第二个念头才是一阵疑惑──这里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