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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双手一拍,自然有人退出了屋子,不久后,便领着陈珚走了进来。宋竹这还是几个月来第一次看到他,一时间竟有些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忍不住深深看了他几眼,方才是转过头去,低头吃茶。
宋苓对陈珚,竟也十分有架子,竟是坐着受了陈珚的礼,没有起身回避,陈珚看来也不在意,行过礼以后,就势便半跪了下来,朗声道,“请官家出面说媒求情,乃是我自己的意思,我是真心想娶三娘为妻,还请大姐成全。”
宋竹听得这话,却是一口茶呛在喉咙里,再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了,呛咳几下,‘噗’地一声,把茶水喷了一地……
93大胆
宋家的女儿,哪个不是娴雅从容;不论是在家还是在外;何曾有过这么没仪态的时候?宋竹惊魂甫定;便觉得自己实在失态;也不知道是呛得还是羞得;一张脸火红火红,连忙把茶碗搁到一边;拉起袖子略加遮掩,一面是要把自己收拾一番;另一面;也是想好好思量一下陈珚的转变。
他该不会是疯了吧?
宋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她降下一点袖子,看了看还半跪在地上的陈珚:不像啊;眼神清明;挺正常的一个人……
难道他是受了什么胁迫,有什么难言之隐?宋竹的脑子立刻就转动起来了:也不应该吧?现在宫里都有皇子了,陈珚也出宫居住,还有谁会惦记着他不放呀?就是景王那边有什么想法,也得先冲着那个孩子使劲不是?少了陈珚,他可还有那许多兄弟呢,又不是说他一人和宋家结了亲,储位就一定要落到陈琋身上……
正这么想着呢,她便听得大姐问道,“七世子如何会兴起这一番想法的?须知我们两家,门第并不般配,也不说谁家更高贵些,只是你们家是宗室,一贯都是说的勋贵家的女儿,这也自有缘由。我们家读书人,也都和读书人家结亲,若无缘由,又何必越此雷池呢?”
大姐此问,堂堂皇皇,宋竹也不由得暗自点头。陈珚眨眼之间,却便已经理直气壮地回道,“虽然无此惯例,但天下事,还不都是人做出来的?师弟自忖也有几分人才,和三娘自小青梅竹马、通家之好的长大,两人早已彼此钟情——”
宋竹忍不住放下袖子,怒道,“喂!谁和你彼此钟情!你这个人,说话怎么张口就来的?”
虽然她昔年的确对陈珚有点‘死缠烂打’,但现在世易时移,的确已经放下,再听陈珚此番说话,便颇觉他这人胡编乱造,过分得很。偏偏陈珚听了她的呵斥,居然也不脸红,反而抬起头来对她露齿一笑,非常爽朗地回道,“三娘,昔年在书院后山,你对我说的那些话,我可都还记在心里,难道你能说你不欢喜我么?”
他言行举止,如此离经叛道,一屋子人都被震撼得静了下来。宋竹只觉得众人的眼神,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真是又羞又气,一口气差点都没喘过来,“你——你——”
她毕竟道行没到,说过的话也不好就这么翻脸不认了,只好换了个角度,说道,“我和师兄你几年没见面了,在宜阳读书时,我才十二岁!十二岁的小娘子说的什么话,能当真么?自从知道师兄身世以后,我可就只把你当兄长看待,师兄你可别、可别……可别血口喷人!”
这成语一出,宋苓先被她逗笑了,她抬起手,虚压了宋竹一下,“你这说得是哪里话了,真是小姑娘家,遇事就慌慌张张。”
宋竹听明白了姐姐话里的警告,虽然委屈,却也不敢再往下说了,只是冲陈珚翻着白眼。
陈珚分明收到了她的眼色,却只是对她灿笑不语,直到宋苓说完了,他方才恢复正经神色,目注宋苓,诚恳地道,“师弟明白师姐心里的顾虑,不过,官家和圣人、邓妃,都以为如今小皇子,是当年的贤明太子托生,又因为小皇子天生健壮,多福多寿,是长命之相,因此这两年内,应该就会将他立为太子……”
宋竹听着,只觉得他满口谬论:这年头,两个孩子能养大一个,都算是了不起了。就好似他们宋家,单单是宋竹记得的兄弟姐妹,没序齿就夭折的也有那么四五个。哪个孩子不是养到八岁以上,才能说是已经养住了?难道生下来健壮,就一定能平平安安的长大?贤明太子都养到十多岁,一场病还不是就那么去了。官家和圣人凭什么就觉得这孩子一定能养大?只怕就是天皇老子,都不可能给这个保证吧。
“……是以,我也就能安安稳稳在爹娘跟前侍奉一辈子。”陈珚还在和宋苓解释,“也就是个闲散宗室罢了,即使和先生一家结亲,也没什么妨碍。便是官家,听说以后也觉得有理,更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