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第1/2 页)

后记

夜里我突然从梦中惊醒，起床喝了一杯凉水，我走到阳台看着略有灯火的马路和钢筋混凝土的城市丛林，偶尔有一些房间亮着灯。整个城市像一座刚刚停机空转的机器，发出轰轰的声音，似乎马上就要停止，却被一个尖利的救护车声音划破夜空，城市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空间口子，一些人的悲伤被吸进去。

昨天妈妈又发了一些长长的语音给我，意思无非是让我去相亲，去恋爱，去外面多走一走，而且她发了一些我的同学照片给我。其中有一张是张小乐的照片，她蹲在地上，搂着一个小男孩，两人对着镜头甜甜地笑着。如果不是妈妈特意说是张小乐，我会误认为是某个影视明星，或者是广告里的主角。无疑，那个男孩是她的孩子。

我想起来我小时候和张小乐通信过一段时间，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妈妈跟张小乐的妈妈要到了张小乐的电话号码，她发给我，说张小乐也在上海，让我有空联系她。我说好的。妈妈无非是让张小乐帮我介绍女朋友。

妈妈说，张小乐的妈妈瘦的吓人，是多年的胆结石造成的营养不良。她听张小乐妈妈说，张小乐高中成绩不好，走的艺考，大学学的是美术设计。大学毕业了到国外学了一个设计专业，花了很多钱。回国后，起初在广州工作，有个恋爱对象，是西北人，双方都没有见家长就分手了。后来张小乐辗转很多地方工作，一度跟家里都不怎么联系，直到在上海工作稳定下来，结婚生子。

刚刚恢复上班的八月份，有一天我百无聊赖，拨通了张小乐的电话。我说，是张小乐吗？她问，你是谁？我停顿了一会说，我是刘超。她在电话那头轻声地笑出来，说道，终于联络上了，最近怎么样？我说，疫情折磨的那么久，不怎么样？她问我父母的情况，问我哥哥的情况，问同学和老师的情况，我大部分都回答不知道。

最后，她问我，你结婚了吗？我说没有。她沉默了一会，轻快地叹口气说，我结婚了，儿子七岁了。

我说，我们能见面聊天吗？她说，可以啊，这个周末我有时间，我会带儿子一起。

我挂断电话后，非常后悔提出来见面。长久以来，避免与认识的人沟通能让我带来平静，平静之后又带来无尽的空虚。我很期待有人能听我说，自己不喜欢的一切，又想分享自己喜欢的东西，虽然我只喜欢电脑游戏和音乐。可是，见到爸爸的时候，我们俩都选择的沉默。见到妈妈的时候，我选择听她不停地说。见到哥哥嫂嫂的时候，我选择礼貌地问候，见到小侄子刘敏敏的时候，我选择跟他开玩笑。

周末是一个晴朗白净的天气，我发了时间和位置给张小乐，提前到新天地的一个咖啡馆等着，咖啡馆的大玻璃落地窗外面是一片草地。窗里窗外两个世界，外面是夏天，里面是冷飕飕的秋天。张小乐带着儿子找到位置的时候，我没有发现他们，张小乐从后面拍拍我的肩膀。我站起来迎接他们，张小乐让儿子喊我叔叔，我就自我介绍了一下，说我叫刘超。张小乐的儿子说，我知道你，你跟我妈妈是小时候的玩伴，就想我和曹巧然一样。大家会心一笑。

我们刚坐下，张小乐的儿子就要自己出去玩，他在外面的草地自顾自地玩，我看着他不畏酷暑，在草地撒欢的场景，心底淤积半年的不快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张小乐说，没想到你长成了大胖子，又高又胖。这时候我才发现张小乐在我面前变成了一个娇小女子，她面容白净，额头敞亮，头发光洁健康，尤其是眼睛闪着光。我说，你已经不是那个高高大大的张小乐同学了。张小乐补了一句，Not ANY moRE。

张小乐说了她从初中开始的经历，平淡中有些突兀的惊奇。比如，她高考勉强考上了美术学院，大学毕业又坚持要到意大利学设计，即使家里没有钱，也要去学，结果爸爸妈妈为此忙活了半年，东挪西凑借了很多钱。结果本来学三年，因为实在学不下去了，一年半又跑回国。先在广州打工，甚至差点进了传销窝点，做外语老师一段时间，又做美术学校的老师，干一行恨一行。谈了一场短暂的恋爱，又因为工作变动，在bJ待了好几年。舅舅家的表姐在bJ工作，很早就成家立业，张小乐经常去蹭饭，看着表姐家庭美满幸福，自己也想结婚生子，可是北漂不容易啊。尤其是爸妈无力支持她在bJ买房。再后来她又到成都、西安停留过，都是不能停留下来。最后在上海找了一个比期望低很多的工作，遇见了看起来不讨厌的男人，就恋爱结婚生子，顺理成章。

说完这些，张小乐说，该你了，你说说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