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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尘不语,轻轻颔首。
“今后由尘可要叫我濮落,我们两人之间没有白狐仙君,只有由尘濮落。”说着,他抬眸看着一身雪白的男子,“你是我第一个朋友。”
这句话着实令由尘略微惊了一下,仙界不曾束缚这位仙君,他说话果然不分轻重,若是被其他仙家听了去,仙妖两界怕是不得安宁了。
淡金色的眸子略微漾开一抹涟漪,微有黯淡之色,似乎忆起了前尘往事。
见由尘恍如默认沉默不答,清乾仙君心情大好,执过酒壶,在两碗间又添满酒水,淡淡笑问:“由尘由尘,这名字甚好,取自何处?”
方才片刻的诧异,倒是让由尘放开了许多,脸上的轻松慵懒渐渐显露出来:“仙君不曾听过?”缓缓抬手,接过面前的人递过来的酒水,“这是取自千年前,癯仙题的字——花门由尘。”
“花门……由尘?”清乾仙君低低喃呢,“这四字,听来耳熟。”
由尘轻抿碗中的“惊魂”,方才仰头而尽,着实品不出好坏,这酒还是适合细细浅尝,才堪回味无穷,余香萦绕。
只是,不宜多喝。
他接过清乾仙君的话:“何止耳熟,普天之下,无人不晓。相传,若能破得四字之谜,便会得到世间最为珍贵的东西。”
“珍贵?”清乾仙君不置可否,漾开金色祥云的嘴角带着淡淡的耻笑之意,捏着手中的酒碗轻轻摇晃,“这世间,何来珍贵之物?不过是贪念所生罢了。”
略略抬眸,由尘见那人唇间漾着一抹孤寂的笑颜,仿佛嘲笑着世人的痴傻,却又隐藏着一丝淡淡的苦涩。
他不由得暗自叹息,垂眸望着碗中自己的倒影,朦朦胧胧,曲曲折折。
皆是戏中人,又何苦当真呢。
那一夜,由尘与清乾仙君说了许多。
之前还心存芥蒂,不知这位仙君是否是来找麻烦,一切话都是不冷不热地遮了回去。
谁知后来,或许是“惊魂”的缘故,由尘微微起了醉意,喝到半晌,便支着脑袋靠在桌上,唇间的话越吐越多。
实是外人不知,这“惊魂”是由尘只为自己而酿,其他的好酒他皆是千杯不倒,唯有“惊魂”能让他酒醉云梦。
闲暇时,也是一人独自畅饮,梦回前尘往事。
饮一次便醉一次,醉一次便梦一回,如此反复,魂惊黄粱。
而那清乾仙君也甚是怪哉,趁着由尘酒醉,不问他来自何处,不问他紫蒲藤现在何方,也不问那孽畜可有逃脱。
明明一切皆知,偏又心照不宣,问来问去都是人间琐事。
“由尘在人间待了几个春夏?”
“不记得了,大概也有百年吧。”
“这人间可有何好处?”
“闹得人无法心静,如此,也不用想其他。”
“坏处?”
眸光潋滟地笑了笑,颊上是三分醉意,由尘回道:“变得不像狐狸了。”
清乾仙君怔了一下:“你确实不像,”而后颔首叹道,“这为狐的,哪有你这般懒散?”
由尘挑眉:“你若在人间待些年岁,只会更懒。”俯身卧在桌面,碗中的酒水洒了一地,溅开一朵朵艳丽的花瓣。
清乾仙君绕过桌角,俯身揽过他的身子,扑鼻而来一阵蔷薇般的冷香,和那天梅林一模一样。
这个雪白的人身上,有和他一样的气息,浮云般淡漠,难以捉摸。
环着那充满淡淡酒香的身子,清乾仙君的心第一次浅颤了一下。
“我若待在人间,你是否肯陪我?”他轻声道。
第四回
一夜宿醉,清乾仙君当晚做了一个梦。
鹅毛飞雪,梅林深处,一座草屋坐落俱寂天地。
他听到一曲凄凉婉转的箫声,如珠玉落入心盘,扣人心弦。
拨开梅花寻去,只见那座草屋离得自己愈来愈近,耳边的箫声咬住心扉,让心海又似平静,又似波澜万丈。
抬眸望去,草屋阶前,盛开的梅树枝下,一抹雪白的人影背对着他,仅能看见那头胜过天际的银发,由得寒风轻轻飞舞。
那人微微侧着身子,纤细的十指扣在一只白玉长箫上,随着凄美的箫声跳动指尖。
揭开一枝挡在眼前的梅枝,那人忽然转过身来。
淡金色的眼眸看着远处的他,绝色无双的容颜,微微扬起一抹倾倒众生的浅笑——
敢问佳人冬可冷?嫣然一笑黯婵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