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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澜曦半靠在炕上,身上穿着阿苒新买的中衣。此时男子多喜好穿着宽大的衣衫,追求老庄、佛道所谓自然飘逸之风,多不喜穿中衣。偏生谢澜曦是个异类,他十五岁时曾被热情少女们拦车追逐。因他生性温柔,不愿出手伤人,少女们以为他并不抗拒,蜂拥而上时差点没把他衣裳扒干净。那一次的惨痛教训,让他从此里三层外三层,包裹得紧密严实。这种特有的禁欲风格,与在时下男子喜好的低襟大袖,鹤氅袍服多有不同,倒有些前朝三重衣的味道,一时间京中又形成一股谢郎风,直到谢澜曦服丧在家闭门不出,才渐渐消停。
阿苒下山买衣裳时,怕暴露小谢行踪,只买了较大的女式中衣。谢澜曦并不挑剔,他身量较高,腰身纤细,穿起来竟稍稍显大。
阿苒有些可惜,随口道:“等明日有空,我给你好好改改。衣服这东西,果然还是要自己做的才好。只可惜我女红做得少,到时候你可别嫌弃。”
谢澜曦只是笑,良久,才轻声道:“阿苒,你待我真好。”
阿苒被他赞得有些羞愧,连忙转移话题,将自己在云霞镇上被盯上的事一一告诉了他。
谢澜曦微微皱着眉,双手保持着交叠的姿势,只是左手食指轻轻的敲击这右手的手背,似乎正在安静的思索着什么。
在阿苒眼中,少年白衣胜雪,如瀑布般的长发被随意束在一侧。即使穿着最简单朴素的衣裳,脸上还有一道狭长的红痕,可那种由内而外的光华竟然让人移不开眼睛。
阿苒心想,若是其他女人见到小谢沉思的模样,一定会忍不住扑上去。想到这里,她微微有些不快。小谢是她的,她可不愿意别人随意染指。若是有人胆敢觊觎,她必然会要她好看!
她脸上杀气腾腾,手中更加用力的摔打着面团。
谢澜曦并没有注意到这些,阿苒的描述让他很快就排除了敌人欲擒故纵的可能。
对方第一次上当中伏,是因为对阿苒毫无防备。而这一次,在看到了王于二人的尸骸后,他们必然不敢大意。
在谢澜曦心中,阿苒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聪慧少女,因常年在深山狩猎,身手顶多较常人更敏捷些。那些杀手毕竟训练有素,十个阿苒加起来恐怕也不是对手,更何况还有一个拖后腿的自己?所以对方若真的跟踪到了这里,必然早就动手了。在绝对的武力面前,投机取巧获得胜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谢澜曦微微舒了一口气,算算时间,谢家应该也有所反应了。
他作为谢家嫡出的独子,陈郡谢氏未来的族长,在没有确定他身上名单有多重要之前,谢家是不会轻易放弃他的。而这份名单的存在,只有他母亲知道。如果他是谢夫人,一定会想方设法的说服家族保全自己。即使明知自己被追杀,生死不明,他也决计不会大张旗鼓的寻人的。
毕竟谢家在明,刺客在暗。
在没有弄清楚对方来历之前,谢家掌握的消息未必会比对方多。只有散布假消息,称谢澜曦已经寻到,此时重伤垂危,人在昏迷中,然后闭门不出,这样才能迷惑对手,让真正的谢澜曦有更多的时间蛰伏,直到有能力给出致命一击。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他并没有死。
可人生就如赌局,以谢家的立场,在这个死局里只能赌他还活着。
谢澜曦出了会神,这才低声道:“阿苒,你救起我时,可曾看到一枚玉佩?”
阿苒停下手中的动作,歪着头想了想,道:“你等等,好像有的。”
她将手上的面渍擦干净,从柜子上头翻出一个雕花的木匣,这里面收着谢澜曦当时随身的衣物饰品。在木匣最底层,赫然躺着一枚鸡子大小水色通透的玉佩,并不似寻常人家习惯用的花鸟鱼虫图案,反而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谢字。只可惜阿苒识字不多,只将玉佩放到谢澜曦手里,道:“你摸摸看,是不是这个?”
谢澜曦点了点头,脸上泛起一抹奇异的神色,慢慢道:“这个是我谢家的信物,无论在京中谢府,还是本家老宅,或任何旁支,见到了这枚玉佩,就如同见到了我本人。”
他摸索着这枚玉佩,面前的少女似乎根本不了解这枚玉佩的价值。
陈郡谢氏嫡系一脉子孙单薄,现任族长谢重信并非嫡系所出,乃是谢澜曦曾祖父谢重礼最小的庶出兄弟。谢重礼一共五个兄弟,只他一个位居嫡长,按照常理来说,族长一般由长房传承。可谢重礼只有一个嫡出独子谢知瑜,其间又发生了一些事,迫使谢重礼在过世前将族长之位暂时传给了谢重信。
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