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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不下我吃,我不介意吃你吃剩的。」他眉目攏著淡淡的笑意。
竟如擎在煙雨中,說不出的朦朧溫柔。
這樣肉麻,鍾黎怕噁心到顧允章,下意識朝她看去,卻見她神情自若,一副見慣不慣巋然不動的樣子,正慢條斯理吃著一碟清炒蘆筍。
錐形花瓶里插著一支紅玫瑰,容凌伸手摺下,去了根莖信手替她簪在了鬢邊,目光深切望著她:「我們黎黎真美。」
「媽在這兒,我不過螢火之光罷了。」鍾黎不忘拍一下顧允章的馬屁。
「行了行了,你倆吃吧,我不做這個電燈泡了。」顧允章終於失笑,起身離開了包廂。
外面正下雨,鍾黎有點擔心,本想起身去喚她。
容凌攔住她說:「沒事兒,常叔跟著她呢。」
他的目光繼續流連在她臉上,忽的握了她的手,手裡力道沉沉:「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你能不能別老想著我爸媽?」
鍾黎愣住,因為他這話實在有點兒不著調。
他眼底溢出笑意,也不像是正經的樣子:「這麼努力跟他們進修,我都懷疑你想走仕途呢。我爸那樣,你別看風光,人人敬畏,他平時多警惕警醒,住的吃的也沒比地里幹活的好多少。那種苦行僧生活,你受得了?」
當然,他爸從小對這些物質上的東西也沒什麼追求。
鍾黎說:「我這是尊敬長輩。哪裡是你說的那樣?」
「我也是長輩,你怎麼不尊敬尊敬我?」他撥過一碟花生,指尖輕挑,慢慢給她剝掉紅色的外衣。
越說越不像話了。
鍾黎別開頭,不去看他靡靡醉人的眼神。
他笑著將一顆花生仁塞到她嘴邊。
鍾黎怔了下,還是張嘴叼住。
舌尖在他指尖掃過,略有些濕滑,容凌怔一下,別開了視線。
玻璃窗外下著鵝毛大雪,撒鹽似的飄蕩在灰濛濛的半空中。四周的景致安靜到仿佛凍結,唯有紛揚飄蕩的雪花是動的。
這樣安靜的時刻,很適合煮一盞茶,促膝長談。
鍾黎看著他會兒,忽然窩過去靠到他懷裡,雙手摟著他脖頸。
容凌怔一下,笑著摟住她,把她抱到腿上繼續一顆一顆餵給她花生。
這樣在外面到底不成體統,雖然是單獨的包廂,窗邊帘子還沒拉上,此刻要是有人從外面走廊上走過,只需要稍稍抬頭就能看到屋子裡是副什麼樣的荒唐光景。
她期期艾艾,聲音細若蚊訥:「……你還是放我下來吧。」
容凌卻很喜歡她羞澀的樣子。
結婚以後,兩人都忙工作上的事情,她跟著她媽或出席外事活動,或參加什麼和國外合作的聯合建築項目,很少這樣依戀地躺在他懷裡了。
「聽說你評上了在京的青聯委員,職分還不低。」他岔開話題,問她工作上的事兒。
鍾黎果然被吸引注意:「嗯。」
又有些擔憂,問他會不會很高調,她才這個年紀。
「不會。我老婆這麼能幹,高調什麼?為夫完全支持。」
「你能不能正經點兒?」?
「我哪兒不正經?」他含笑望她,長長的睫毛垂斂著,覆住了眼底沉靜的笑意。
這個時節,天黑得早,還沒入夜已經鴉黑一片。因下大雪,出行的人更加少,鍾黎剛走出大門便打了個哆嗦,迎面而來的冷風吹得樹杈嘎吱作響。
她搓了搓手,很快手又被身邊人握在手心。
容凌回頭接過魏允遞來的大衣,細心地給她攏緊。
車早等著,上了車便暖和了。
車內車外溫差大,很快玻璃上便糊了一層淡白色的水汽。
司機開除霧,車裡又似刮過一陣冷風。
鍾黎往側邊一靠,又縮到他懷裡。
容凌摟著她,指尖刮一下她鼻子:「沒骨頭是不是?」
鍾黎飛他一個白眼,暗諷他拿腔拿調。
分明喜歡得很,還要故意板著臉嚇唬她。
回去已經很晚了,顧允章發消息給鍾黎說她有急事要處理,不跟他們一道回了,明早讓司機來接她,她約了陳三喜和華貿那邊的幾個主事人,大家坐下來喝杯茶好好聊一聊。
顧允章雖然行事冷酷對敵雷厲風行,但並不喜歡四處樹敵,有時候有些事兒可以雙贏,並非你死我活不可。
華貿和鍾黎的事務所雖然存在競爭關係,不是不能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