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第1/3 页)
卫家新宅
红色喜绸从卫宅大门一路蔓延至宅院每个角落,大红灯笼如花儿一般点缀其间,整个卫宅一片通红,喜气盈门。
等说笑声彻底湮灭在锣鼓声和鞭炮声中后,阮凤眠紧绷的背脊松了些许,一双素手掀去盖头,露出一张欺霜赛雪的美艳脸蛋。
新娘子很漂亮,就是眼下泛着青黑。
只见她杏眼骨碌碌转一圈,很快落在松月脸上,目光哀怨:“松月,现在该遵从母亲嘱咐,告诉我事情到底怎么解决的吧?”
松月想阻止已经来不及,无奈道:“小姐,这盖头得姑爷掀……”
“回话!”
松月脖子一缩化身鹌鹑:“……夫人说,霍大人要咱们府上赔上东角楼街上一间铺子,事情便作罢。夫人允了……”
阮凤眠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美目沁着寒芒:“早知如此……”
松月忙沏上一杯茶消火,道:“小姐,今天是您的大喜之日,咱们还是别提这些扫兴的事了,该高高兴兴的才是。”
阮凤眠喝口茶润润嗓子,闻言睨她一眼:“换你你能忍?早知道霍家这么不要脸狮子大开口,那天我就该下手再狠一点,打得他霍逍满地找牙一个月下不来床,如此才算解恨!当初要不是霍逍,我今天又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嫁给一个压根不认识的男人?”
说着一拳头砸下去,疼得床柱子吱呀作响。
松月脖子缩得更狠了。
虽说一切都木已成舟无法改变,可每当阮凤眠回想那日之事,仍旧气得要命。
她的父亲阮山明,官拜本朝兵部尚书,她是家中唯一嫡女,自小倍受宠爱。
父母之爱子,为之计深远,父母打小便替她物色了一门好亲事,对方是霍家嫡子霍逍,阮霍两家世代较好,她与霍逍青梅竹马,连算命的都说他们是天作之合,所以两家都对这门亲事很满意。
变故出现在前年,霍家老太太去世,霍逍随父回乡守孝,等他孝满半年后回京,还带回一位怀孕的美妾。
按照本朝例律,孙辈霍逍只需守孝一年,他是孝满后才新纳的妾,倒也无人指摘,可对阮凤眠来说完全不可接受,一是她父亲这辈子除了母亲,再没有其他小妾通房,她也看不得自己丈夫娶小;二是霍逍曾经亲口承诺过,此生只有她,再无旁人;三是只要她不想,她完全可以不受这样的委屈,所以为什么要忍?
她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确认消息后当天便让她父母去霍家退亲。
不管霍家如何不愿,霍逍如何狡辩哀求,都没拗过她爹娘坚决的态度,两家终是解除婚约。
解除婚约后她仍觉得不够解气,多年感情喂了狗不说,她还成了全京城的笑柄,都笑话她舞刀弄棒不像女人,比不得霍逍小妾温柔体贴,知书识礼,霍逍早就想打发了她,不过是碍于阮家权势地位才忍气吞声,如今终是鸟儿逃出牢笼,自此天空任鸟飞了。
阮凤眠忍不得这些闲气,她当即决定要给霍逍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后来她便乔装成男人跟在霍逍后头,只等抓到机会动手。
那日霍逍在金水河一处凉亭喝酒吹风,她知霍逍酒量一般,周遭又没什么人,等霍逍两坛酒下肚她便决定动手。
她会拳脚功夫,霍逍不会,教训他是手拿把掐的事,十招之内她的长棍便架在霍逍脖子上,偏偏那天邪门得很,好好的她脚踩的木头长椅突然塌了,慌忙间她只来得及勾住木头柱子稳住身形,结果屋漏偏逢连夜雨她搂的柱子也断了,她像个扑棱蛾子扑棱了两下,悲壮地掉进河水当中。
她在水中挣扎的空当不甘地看向凉亭,不为别的,就是自己落了水,所以也想让霍逍尝几口河水。偏偏结果不如人意,只有她站的地方塌了,霍逍依旧站在破烂的亭子里,眼中透着迷茫。这便罢了,这凉亭除了她抱着的那一根,其他三根柱子毫发无伤!
一时间她十分接受不了,扑腾得更厉害,奈何空有一身拳脚,掉进水中也是白搭,她是越挣扎力气消耗得越快,最终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找回一丝意识,模糊间她感觉自己似乎被一人用力拉扯着上了岸,正是初春的天气,她浑身冷飕飕的,躺在地上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迷糊间好像有人触碰她的嘴唇,然后胸口突然一阵剧痛,像是有人拿大石块压在她胸口,狠狠一按,疼得她五脏六腑移了位,人再次疼晕了过去。
疼晕之前她脑子的念头是:霍逍今天难不难忘她不知道,对她来说当真是毕生难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