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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到时候再说吧。走了。”我懒得和她继续就这台加湿器到底是电器还是猪肉这一话题辩论下去,推开门出了家。楼道里凉飕飕的,一股阴气自下而上让人不寒而栗。楼道里尚且如此,外面肯定更冷。
刚一出楼门,正好看见她从对面的楼道里挑着两摞报纸走出来,肩头被压得微微下坠,整个身子也紧缩着挺立不直。放在地上的一堆战利品,多以纸张类为主,看来今天的收获并不太理想。那个小女孩儿还是一个人站在纸堆前,低着头摆弄着手里的物件。女人看到我手中拎着废品,眼睛里顿时流露出几分期待的神色,连忙加快脚步走了过来。
她走到跟前,我这才有机会能够好好端量端量她。她绝不会超过三十五岁,个头不高,头上扎了一条粉红的毛围巾,斑驳的污点布满其上;身上穿得单薄,可以看出她的身材消瘦,露在外面的双手也是纤细;头巾下露出的一绺头发搭在前额,被风扫过凌乱地起舞;而让我心头一惊的则是她那张充满岁月痕迹劳碌艰辛的面孔,写满了沧桑,现在依旧留有年轻时的动人容貌,我可以断言,她曾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姑娘,依稀可以找寻出往日的风采。我也看清了小女孩儿手中的东西,那是一个破损的魔方,缺了好几块。
她熟练的将报纸和杂志勾到自带的秤杆上,拨弄着秤砣,嘴里嘟囔着斤两,我却没有听进去,她的美让我没有想到。接着,她翻出那几件衣服,有大人的,也有我小时穿剩下的。我连忙说这是免费给你的,她很简短地说了声谢谢就麻利地塞进自己的那个大麻布袋里,那个麻布袋在我的眼中就像机器猫胸前的口袋一样充满魔力,总也装不满,拥有无限的可能。
“这个是……”她把那个加湿器掏了出来。我也说不准她是哪儿的口音,注意力全集中在她那裸露的指尖上。那本应该是多么美丽诱人,让人神往的葱葱玉指啊,现在却沾满了污垢,粗大有力。我的心不禁颤了一下,脑海里浮现出大商场里美甲专柜上那一排妖艳的*的醉人的指甲,女人的指甲。
“哦,这是加湿器。你看……”本来想说你看着给吧,几块都成,但话到嘴边却成了另一番样子。
“这个也给你了。”她那昏暗的眼神里闪过一道不易觉察的光芒,被我准确地捕捉到了。她仍是简单地说了声谢谢,把加湿器重新装回盒子,塞进麻布袋。
“这是你的女儿?”接过她递过来的两块钱,我摸摸小女孩儿冰冷的脑袋问道。
“嗯,是俺闺女。”
“几岁了,穿这么点儿别感冒了。”小女孩儿抬头看着我,任我抚摸她那杂乱蓬乱的头发。大眼睛和她的母亲像极了,可爱的像个冬日里的小天使。
“五岁了,这是个小的。”女人终于有了见到她之后的第一次笑容,慈母的神情跃然脸上。
“哎……收破烂的……”此时一个脑袋从二楼的窗户里探出来,大声招呼着,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大大的脸盘子冒出油来,锃亮锃亮的。
“哎!来了。”女人蹲下身子挑起两大摞废品,又把那个麻布袋搭在肩头,朝招呼的那个脑袋走去。小女孩儿拽住她的衣角,跟了过去。我手心的两个一块硬币冰冷冰冷的,吸取着我体内仅存的热量。我望着母女俩缓慢前行的背影,眼里有些发热。突然,那个小女孩儿转过身来,用稚嫩的小手向我挥了挥,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大大的眼睛弯成了一道彩虹。
我希望多年以后能在茫茫人群中再次遇到那道弯弯的彩虹,那时的她一定会划出一道美丽的人生弧线,拼出属于自己的魔方。
十三上 百岁成空欲何求 蟹肥酒甘似不同
长生不老是远古以来的追求,长命百岁是芸芸众生的向往。
有时会在电视里看到采访百岁老人的节目,那一张张刻满岁月沧桑日月年轮的面孔,皱纹沟壑纵延,每一条的背后都隐藏着无数的故事和传奇。每一张脸庞都宁静如同波澜不惊的湖面,眯缝的双眼将世事变迁洞穿,抿住不语的嘴角道出亘古恒远的不二贤言。
金碧辉煌的宴会大厅里整齐有序地排列着十五张圆桌,红色的桌布一垂至地。高脚酒杯镶嵌着金色的花边,筷子羹勺也都是金灿灿打制,无不眩目耀眼。桌子上摆着各式干果甜点,先到的人一边嗑着瓜子儿一边唠着家常,彼此问候寒暖。
服务生里出外进拿酒上菜。诺大的宴会大厅里熙熙攘攘,到处是一片繁忙和热闹的景象。我正拎着刚到的白酒挨个桌子摆放,不知不觉的汗水已从额头渗出,脖子上的领带就像是一条枷锁勒得我有些透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