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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没想到,女儿竟收留了一个云南王旧部!她做事到底太冲动太草率,期间漏洞百出,破绽累累。他暗中为她掩饰安排,为那个叫做景蕊色的女人打点。这才没有被京中的人查出来。
他本以为,除灭了皇室与平藩的那些人,定会花上长期的时间,他更是希望筹谋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最好就算失败,就算他死,他的女儿也能保住性命。
她是他唯一的女儿,是妻子留给他唯一的血脉了。
“天意弄人……天意弄人……”他看着明瑛郡主,怆然而笑,声音模糊得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我宁愿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也不愿意自己是个藩王。如果可以选择,我更希望我的孩子生在普通的人家,而不是生在这黑暗诡谲的权贵家。”他的眼中浸满了泪水,浑浊的泪滑入那雕刻般的皱纹里,涕泪纵横,泪湿青衫,“明瑛……明瑛,你为何要是我的女儿啊?你为何要是我的女儿啊?”他全身颤抖,身形一歪就要跪倒,明瑛郡主立刻上前扶住他,将他扶坐在凳子上,用手抚着他的胸口,为他顺气。
她无声又冷静,可眼底的悲痛与懊悔早已撕裂了她的心。
木梓衿只觉得胸腔之内一阵沸腾的血潮,双眼灼热刺痛,眼睛突然变得模糊,视线飘忽不定。她死死地握紧手,才没让自己变得失态。可记忆之中,闪过一幕幕一幅幅画面,竟都是父母的身影。
那一年,她才不到十岁,新年过节,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喜庆洋洋。母亲亲手为她缝制了一件新衣裳,可她却不喜欢。因为她羡慕别的孩子能在最好的成衣作坊买漂亮的衣服。所以就嚷着让娘亲也买。
娘亲告诉她,娘缝制的衣服不比外面成衣作坊的衣服差,可她却更加负起,甚至赌气地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肯和父母一同吃年夜饭,也不肯陪他们守岁。
她在屋子里失落的哭,可没过多久,父亲便将门打开了,手中还拿着一件从成衣作坊中新买的衣裳。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劝她乖乖的,换上衣裳陪娘亲吃饭。
那一夜,她记得的是欢声笑语,父母安在的静好与温柔。却不知,父亲得到那件衣服的艰辛。
母亲去世后,生活变得更加艰难,她也曾经听父亲喃喃自语,“梓衿,你为何生在了木家?为何当了我的女儿?我什么都给不了你,甚至不知该如何保护你……”
那时懵懂无知,如今回想起父亲的声音,却犹如刀一般划在心头。
她不知道自己晃神了多久,直到宁无忧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她才清醒过来。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眼中的泪水,见明瑛郡主跪倒在地上。见芍药万子业等人被戴上枷锁,被人扣了下去。
大理寺卿缓缓地拍下惊堂木,“下跪明瑛郡主,设计杀害顾允琛、宋统领、金都尉等人,甚至意图谋害楚王,嫁祸他人。证据确凿,人证物证具在,是否愿伏法认罪?”
“是。”她跪得笔直,声音坚定清晰。
“明瑛!明瑛!”齐侯一听,猛然从凳子上滑下来,跪跌在地,匍匐着爬到她身边,将她紧紧抱在怀中,“明瑛啊,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我的女儿……”
明瑛郡主反手抱住他,平静的脸上已经是一片哀痛。两行清泪无声落下,她最终只是轻轻地拍了拍齐侯的背,依偎在他怀中。
大堂之上安静无声,众人沉默恻然。
“明瑛郡主,你可还有话说?”大理寺卿微微迟疑,轻声问道。
明瑛郡主慢慢跪直了身体,看向皇帝,又看向宁无忧,“我知道我和父亲罪无可恕,总归不过是个死,但恳求皇上与王爷,让我死在父亲后头……让我为父亲收殓吧,不要让我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让我为他守灵,为他送终,让我为他……尽最后一分孝道……”
霎那之间,满堂沉默死寂。
明瑛郡主依旧跪得笔直坚定,而齐侯却缓缓点头,颤抖着手摸了摸她的头,微笑着……
木梓衿心头蓦地剧痛,牙齿微微颤抖,竟一时不能自已……蓦地手一痛,宁无忧握紧了她的手,那双静若沉渊的眸,静静地看着她,温暖又安抚。
“准……”许久之后,才听得皇帝淡淡地说道。
此时,大理寺卿又说道:“齐侯,你勾结逆贼企图谋反,又杀害顾允鸿,企图祸害朝廷皇室,罪行确凿,你愿认罪?”
“愿。”齐侯点点头。
堂上又是一片死寂,三法司的人快速整理卷宗供词,以供罪人认罪画押。可当侍卫将供词放在齐侯身前,让他画押时,却见齐侯一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