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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忠庭摇摇头道:“商家其利势夺天下,若将我等列得上层,权利相依,你却置候家何地!古往今来,此便铸了我等通钱利便无缘政治的基因,李掌柜,你看却且是不是这个理?”李掌柜笑道:“少东家剖得且深,自是这个理儿,然上说不得,下说不得。我自讨了这万两银钱,自在逍遥便是,管他世事如何!”
姜献丰道:“我倒没想得做商人有这份自在。”
范理阳策马挤上前来,问道:“姜大哥,你说得有人报信,却不知这人是谁?难不成我等结了这个梁子,总是解了,两下不利。”
姜献丰沉吟道:“我且不知,我只隐隐听关世忠说起过,大约是个僧人。我却奇了,范东家怎与僧人结了过?”
范忠庭与李树春一对视,两人脑子迅忽闪过一个人的影子来。
范忠庭道:“此冤算不得冤,此仇亦不算仇。凡事因了国事,却非家仇,此易结却也易解。”
李树春叹赏地看了他一眼,暗自点了点头。
车近大同,远处已隐隐看见城门顶端箭楼威然高耸的影子。看那天色,虽已后晌临近傍黑,却是晴朗得如水洗般湛蓝,几朵大块的云朵静静地横于当头,却没一点风,自纹丝儿不动。
贺云鹏打马在头,扬手指着那天道:“少东家,这天却是好的奇。我记得大同一带,因车马驮载,纷纷冲了那煤炭来,原是一年四季烟尘不断,哪里寻得下这天色儿来。今日却奇,难得这等好心情,大同我是熟地儿,进了城,将那车粮卸在车马大店,托两个实靠兄弟看了,我请诸位住那豪华客舍去,痛痛快快先洗他娘个澡,晚间吃一顿大餐去!”
众人大笑,连连称好。
范理阳笑道:“云鹏兄弟,许下偌大愿子,可有银子使么?”
贺云鹏看了一眼众人,正色道:“我在钱庄处存了千余两银子,原是准备还范老东家的,范老东家权且让了我,我自有先花十两八两的权利儿,不够花么!”说罢,也不说话,腿下一夹,那马便飞也似的直向前狂奔,瞬间腾一团烟雾来。
进了城,众人无暇顾得赏那繁华,一路穿城,寻了一处可容得百余辆车马的大店,当下齐齐上手,将车粮卸了。大刘带了十数名雇工住下看守,等将一干车马人众安置停当。众人便徒步上得大街,随贺云鹏到得钱庄,等他进去取银子。
李树春看着那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的钱庄大门,不由感叹道:“少东家,如若在此开家钱庄,想来生意自是不错。”范忠庭点点头道:“到底是繁华市面,人多物流通畅,银钱交易自是多,确不知开得这庄子却需多少银子。”停了停,又道,“在繁峙市面,示觉自家生意相当了,到得此地,方知天外之大,世面之扩,原非我等井底之见。”范理阳惊道:“这等人流,一天不得几百两银子的出入么?”
“几百两银子?理阳兄弟,你倒小觑了此间生意,一天几千两如流水,利息虽不高,当不得银流如水。”已取了些银两的贺云鹏出来接了话笑道,“且让我带诸位见见世面,寻那大同第一等饭庄儿。”
姜献丰道:“那倒让云鹏兄弟破费了。”贺云鹏笑道:“姜大哥,莫要取笑我,我等已为兄弟,何言破费。若讲破费,倒生分了。真若赚得大银子使,这点花销算得什么盘头!”
范忠庭笑道:“莫不是云鹏兄弟已有了什么想头,可否让我等众人先听听信儿?”贺云鹏抬头看看那钱庄高大的门楼子,正色道:“少东家,别人铺得起摊仗,范东家为何不能?我确是有些想头,容一会边吃边说。”
折得两条街,贺云鹏一指前边道:“少东家,到了!”
众人一齐望去,却见临街一幢两层木制楼檐,歇山顶,一挑水,面阔竟有十余间的楼宇,上挂一幅巨大杏红底子大幌,上书三个大黑字“翠云居”。走近楼宇,却见两旁各有一大幅楹联。上联是:百里闻香谁人到此均止步。下联是:四方客聚岂可返身不回头。端的是气派。
范理阳暗道:“这话却是有些过了。”
一股油香飘过来,引得众人一阵饥肠漉漉,方觉赶了一天,肚子早饿了。
一进门,早有两个伙计迎上来满脸堆笑道:“客官人伙不少,且上楼。有大雅间。”
上得楼来,迎面是一尊乌色大理石面屏风,左右各绘四幅色彩流淌画儿。大家细细一瞧,竟是关云长桃园三结义、千里走单骑、刮骨疗毒等众人耳闻能详的故事。明末清初,在山西建有极多关庙,因关云长均占有“信”、“义”二字,各商家大都有重信义、除虚伪、贵忠诚、鄙利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