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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陪护人员要陪着她回家继续照顾她,她婉言谢绝:“我可以照顾我自己。”
江流开车把她送回家。她从下楼开始就再也没回头,只是当他的车子驶到林荫路上时,她眼角余光似乎看见不远处那幢别墅的二楼上站着一个身穿白色上衣的人影。她将头微微侧向另一边,把那个影子排除到她的视线范围之外。
16…初霁(1)
16…初霁(1)她住的那栋楼的附近还在施工,大白天很吵。
江流说:“您应该多住几天再回来。”
“你不觉得这样很有生活气息吗?”
江流无言。
陈子柚提议要请他在附近喝杯茶,以感谢他数次送她回家。她回家换了身衣服,背了一个大包出来。
“其实……江先生希望您能够留下来。”江流一边看着陈子柚泡茶,一边斟酌着字句小心地说。
陈子柚轻轻笑了一下,不急不缓地说:“为什么?因为我外公死了,他的仇恨终于真正放下了?因为他现在失了多年来的第一奋斗目标,有些无所适从了?或者,他觉得把我留下算是一种补偿方式?还是,这些年来,他已经习惯了我的存在,一旦我离开了,他觉得不适应?”
江流继续无言。
“他现在好像是没有恨我的理由了。可是,我难道没有理由恨他吗?”
“如果您恨他,想报复他,那就更应该留在他身边,这样才有机会折磨他,陷害他。”
陈子柚笑起来:“这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他授意你这么说的?”
江流垂下睫毛。
“其实我不恨他。以前或许很恨,但现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甚至有时候,我会觉得很体谅他。可是人这一世,再长也不过百年,如果按我父母的寿命来算,那我现在剩下的时间还不足一半。我还有很多的事从没做过,还有很多的地方从没去过。在这样有限的生命里,我希望我以后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意义的。”
她轻抿了一口茶水,继续说:“我可以原谅,但绝不代表我能够遗忘。所以……谢谢江先生肯放过我,祝他以后天天如意。请你代我转达最后一句话,刚才离开时我忘了说。”
江流静静地坐了片刻,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张纸片,慢慢地推到她面前,那是一张数额巨大的支票。
陈子柚看着那一堆零又笑了:“这是什么意思?”
“江先生知道您不缺钱,也不爱钱,他只是希望您以后生活得更好一些。”江流慎重地说着每个字。
陈子柚捻起那张支票:“如果我撕掉它,你会觉得我特别矫情吗?”
“不会。”
江流的话音刚落,她已不紧不慢地将那张支票慢慢地撕成两片,四片,江离城的签章还是完整的,所以她又将那撕成八片。
她撕最后那一下时,江流慢慢补充说:“但是我会觉得您特别傻。跟钱过不去的人都很傻,这钱又不违法。”
“你应该早说。你看我已经撕掉了。”陈子柚把那八张支票碎片放入烟灰缸,浇上半杯茶,然后朝他摊摊手。
“不要紧,这儿还有一张。”江流又慢慢地掏出另一张支票郑重地放到她面前。
这张支票签章一应俱全,只有数额是空着的。
陈子柚再度笑起来,从包里拿出一支笔,凝神想了一会儿,问江流:“你能记得我俩认识了多久吗?”
“四年零两个月。”江流思索了一下,肯定地说。
陈子柚在支票上填了二十万元。
江流的眼角开始轻跳:“陈小姐,您这是在污辱江先生。”
“其实这些年来,平均每月我也只见江先生一面而已,五十个月,江先生最多也就找了我五十次。据说五千元已经是极高的价码,我按八折算。江流,你看我已经过分地高估我自己。”
江流用手指按着自己继续跳动的眼角,听她又说:“你能陪我去趟银行将这张支票兑现吗?”
在银行里,她将那二十万元当着江流的面划入自己的帐户,然后她请江流陪她去银行的保险箱库房。她打开其中一个保险箱,那里面已经有不少东西,她取出其中的几件,从她随身背的大包里掏出几个小盒子放进去,锁好。那里是这些年来江离城送她的全部贵重的礼物。她将那枚钥匙交给江流:“请再帮我一次。”
江流额上的青筋也开始突突地跳:“陈小姐,我是否曾经不小心得罪过您?”
“没。”
“那您为什么要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