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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在門外,需要就叫我。」他的聲音隔著門傳進來。
陳賢把自己迅速從他身邊隔出來,不僅僅是為了給他留隱私空間。陳賢無所適從地站在門前面,呼吸有些掩藏不住地急促起來,並沒有在高明眼前的那樣遊刃有餘。
他恍惚地抬起手,沿著剛剛高明觸碰過的路徑摸了摸自己的臉。
「你也愛過我嗎?」
腦海里響起那天夜裡高明和強烈的睡意鬥爭著也要問出的那句話。他雖在問過去的事情,可他的追問好像延續到了如今。
剛剛那氛圍、他那眼神、那撫摸、那欲言又止的樣子……分明是在克制地表露感情。
之前那次含糊地躲過去了,可如果那人清醒著再問呢?如果高明用現在時再問呢?
他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他搞不清楚他們之間應該是什麼感情。
不可能是愛他的,陳賢想。十幾年根深蒂固的精神壓力,讓他無法完全拋開父母輩那層關係看待高明,但不知何處緣起的強烈欲望又讓他不想放開他。陳賢只當是未完成感帶來的不甘在作祟。高明好像是他青春時期遺失的寶物,他曾最留戀的陪伴,如今失而復得。
陳賢知道自己懷抱著他會感到圓滿和安心。他無法想像再經歷一次分離,不敢想這懷抱落空。
但這好像是錯的。
我不想你離開是真的。
但我怎麼能回應你的感情呢?
再說了,你對我的感情,又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高明,你可能只是因為生了病,太脆弱了,才會覺得喜歡我、依賴我吧?像你以前那麼充滿精力、那麼獨立的話,離開我,你轉瞬就可以融入另一個環境。就像我們高中時候那樣,故事不會有續集,當年的分別就是今生交集的終點。那我對你的留戀該顯得多麼微不足道?
僅僅是因為命運的玩笑,奪走了你離開的能力,我才能再撿到你吧?
衛生間裡傳來淋浴的水聲。陳賢倚著門,看著自己的腳尖想著。
方才那人期盼自己怎麼做呢?他的眼神好像在乞憐、在找尋,主動攀上來,又暗自失望墜落。陳賢全都看得懂,卻連對他笑一笑都那麼猶豫。他不敢想更多,不敢肆意地對高明流露出感情線索作為回應,他覺得這時候怎麼想怎麼做都好像是乘人之危。
「賢哥,可以麻煩你幫我一下嗎?」
高明的聲音從門的另一側傳來,陳賢收拾了一下腦子裡的想法,應聲小心拉開門走入。
一切恢復平靜,就像陳賢一以貫之的做法一樣,如果高明需要,他就陪著,不再去想原因。
他看到房裡的人聳著肩,手肘撐著椅子的扶手,略微傾斜地坐著。孱弱的小腿從浴巾下露出來,松垮突出的腳踝扭著,瘦縮的雙腳毫不受力地撇在地板上,還帶著霧氣蒸騰的水跡。
可以淋水的便椅四腳都包著橡膠防滑墊,因為剛剛收拾衛生時候挪開了一些,現在被擺在離淋浴稍遠了一點的地方。高明勉強可以自己夠過來花灑,卻放不回去,現在還握在手裡。
陳賢的心顫了一下,接過他手裡的花灑掛回架子上。
高明他毫無選擇。
沒有輪椅在他身邊,他自己連從衛生間出來都做不到。這到底會是多無助的感覺呢?他會有多害怕自己再被遺棄?
所以,對吧?這感情是信不得的。
陳賢蹲下身抱住了高明。
以為對方要抱他起身,高明伸出右臂搭在了陳賢的肩上。
可陳賢沒有動,他單膝跪地,蹲得比高明坐著還低,雙手環抱著他的胸廓。
「?」高明欲言又止,心臟砰砰地跳著。
可沒有容他再細想的時間,陳賢把他另一隻手也拉到肩上,一用力,將他橫抱了起來。
浴巾順勢落在了地上,瘦弱變形的雙腿一上一下夾在陳賢肘彎里細顫著,把沒能擦乾的水彈得四處亂滴。
陳賢把高明放回臥室的床上不讓他起身,又拿了毛巾仔細擦乾他腿上的水。
床上的人從身體位置的變化中緩了過來,有些不安地看著陳賢忙碌,他沒說什麼,只是朝他淡淡地微笑著。
陳賢看了高明一眼,從外面拿進來剛才的彈力襪,輕握著他松垮靈活的腳踝往上套。
這可比他想像的難多了,高明的腿腳稍一受力就會亂晃亂顫,彈力襪又緊,使勁又怕弄傷他。就這麼手忙腳亂地弄了老半天才提到大腿上。陳賢稍鬆了一口氣,腦門上出了比剛剛大掃除還多的汗。他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