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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這都不是重點。
這些都不是高明。
這割捨不掉的感情,是友情嗎?還是愛啊?
愛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陳賢走到桌邊,拿起手機查什麼叫愛情。條目好多,各執一詞。
「友情像是一種臨時協議,共同走一段路的兩個人,隨時可以在不傷害彼此的情況下分別。 愛情更像是一種生命契約,在相識、相知、相愛、相守的過程中,逐漸觸達彼此的心靈深處。愛情的結束,要麼一方受傷,要麼兩敗俱傷……」
「……歡樂、互助、尊敬、無拘無束、接納、信任、理解、交心,愛情則還要在這個基礎上加上激情和關懷。」
陳賢捂住了臉。
仍然不敢對號入座,怕那個答案是自己不敢面對的。
逃避這麼久,其實答案早就呼之欲出。
可是高明,是他絕不該愛上的人啊。
高明最想要的,自己也給不了他。
說到底,究竟為什麼呢?
怎麼都想不通了。
陳賢踱步到陽台門口,拉開帘子。
玻璃四角結了霧氣,寥落的路燈變成一圈圈模糊的光暈。沒注意到什麼時候開始飄雪了,白色的雪粉悄悄降臨大地。然而地表氣溫未到零下,它們落地前的一刻通通變成細細的水粒。
陳賢突然覺得自己老了,回憶起許多個上一次,都要以十年八年為計量單位。
就像上一次看到下雪,恐怕要追溯到高三那年。
十多年沒回過老家了。
他又按亮手機,點開通話記錄。
不斷往下翻,尋找那條撥之前還要加區號的座機號碼。
翻了好久好久,一直翻到去年的二月十二日。
他和家裡的交流,一年多就只有這短短三分十六秒,還是在外公拿電話給母親聽,教著她剛叫出一聲「兒子」的時候,就被他倉惶掛斷了。
他害怕的東西太多了。怕這一聲兒子之後又跟著逼他復仇的話,怕母親顛三倒四的咒罵,怕自己一說話,又讓母親想起什麼,掛掉後還要外公來收拾他們母子倆的爛攤子。
外公是陳賢最為感激又愧對的親人。
只是有血緣關係,其實也說不上有多親。
記憶中小時候見過一個頭髮花白的人叫他「孫兒」,但年代太久遠,他也對不上那到底是不是後來和他通電話的這個老頭。
當年媽媽不顧家裡強烈反對也要嫁給那所謂的「真愛」,和娘家撂過狠話,老頭賭著氣,多少年不和他們來往,都是通過外婆才有些許聯絡。所以曾經的他對外公的印象非常有限,只知道他曾有個一官半職,不過早早就退休了。那時候母親總說外公是中了壞人的套了,可也沒見他能東山再起。
再後來外婆去世了,母親又因為離婚的事變得魔怔,本就孤僻的外公更不常出現在陳賢的視野里。
事情一步步失控,陳賢都從未想到過求助於他。
直到他受不了了,親手把母親送進精神病院。
筆尖懸在那張入院申請表上的聯繫人關係一欄,陳咸久久寫不出「母子」二字。靈光乍現般,他突然想到母親也有她自己的父母。就這樣一念之間,像丟垃圾一樣,把生他養他十八年的母親丟回給了她自己的爸爸。
外公從隔壁市趕過來的時候,陳咸已經回學校上課了。這個不熟的老頭,順理成章成了母親的監護人。
那段時間,祖孫倆曾短暫地相處過一陣。
陳咸心裡愧疚,總是躲著外祖父,故意無視他每天早上給他掛在房門上的早點,在學校附近的公園裡躲到深夜才回家,周末也藉口說學校補習,找個地方坐著刷題。
老頭不氣也不惱,沒擺出家長的做派,也沒刻意管過陳咸,甚至都沒更多嘗試滲透進他的生活。好像比起這個已經成年的外孫,他更惦記老家裡養的花和熱帶魚似的。
沒多久,兩邊辦好了轉院,外公就帶著他瘋掉的女兒回了自己家。
「你在這出生長大,不願意跟我,我理解。錢你拿著,要買書交學費的。爺爺老鰥夫了,用不著這麼多……」
臨走前,老爺子拿出一本存摺交給陳咸,還掏出裡面夾著的紙條,給他看上面那串寫得大大的阿拉伯數字:「家裡電話不會換,有事兒找我,你就打電話,我再過來。我不指望你孝順我,但有空常來看看你媽……」
老爺子從沒對他說過這麼多話。都囑咐完,最後還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