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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輩子都無法想像自己能做出來這種姿勢。不擔心形象,不擔心會被打罵,不擔心沒有人愛自己。
真平靜啊,心就如那平靜的蔚藍湖面,每一顆鵝卵石都清晰可見。
他握住高明的手。
這麼閒適的生活,他一直以為自己到七老八十才不得不要去「享受」。
這麼充盈的心,他還以為他這輩子都不會有。
想要一直有高明在身邊,到老了,就這樣一起坐在湖邊,吹吹風,曬曬太陽,騙他說自己會給他吃個冰激凌。
陳賢笑了。
笑這夢真是太美好了,也笑這個一直靠工作填滿空虛的自己,居然會在三十歲就期待退休。
這城市可玩的地方比洛桑還是多多了,晚些時候他們又坐車去了聯合國日內瓦辦事處附近。
還未下車就看到的巨大的跛腳椅雕塑,是國際反地雷組織的標誌。雕塑所在的廣場正對著的,即是萬國宮前插滿了各個國家旗幟的草坪通道。
「原來這條路這麼短啊,密密麻麻的。」高明說那些國旗。
「嗯,確實。電視上看還以為很長。」
高明轉動輪椅前後看了看,道:「不過也挺不錯,感觸還是有的。」
「什麼感觸?」
「覺得自己幸運唄。這麼長的年月,這麼多國家,這麼多人。我們恰好生活在了最好的年代,國家強大,沒有戰亂,不用流離失所。」
陳賢雙手交叉著抱胸,聽著高明發表這些感慨。他點了點頭,但沒有附和。
聽他說自己幸運,總覺得沒什麼說服力。
陳賢眨了眨眼,放任自己問出口:「高明,你是真這麼想的嗎?」
輪椅上的人愣了愣,疑惑道:「這是什麼意思?你覺得我在說假話嗎?」
「怎麼說呢,我就是覺得……命運待你太不公了,你卻總在說些……過於大度的話。」陳賢說著,不敢再去看他。
高明被問懵了,低著頭思考了一會。
「我……否則我能怎麼樣呢?」他撓了一下臉,順勢把手抵在嘴唇前邊琢磨邊說:「怪命運嗎?命運是誰啊?怪來怪去,最後不放過的不還是自己嗎?」
「很多事,陰差陽錯,真的是幸運。生病這個事,我就算能預知命運也無法預防。那我只能慶幸我這個病還給我留了活路,不是最惡性那種,也沒有發在疫情最嚴重那兩年。否則我……」他說著聳了聳肩。
然後他重新抬起頭,認真地看向陳賢,道:「最重要的,這命運給我留了你啊,我還怪它什麼呢?」
「陳賢,我感激的從來不是命運。我糾正一下,不能說是命運留了你給我,是你選擇了不拋棄我。我覺得最大的幸運,是我和你生活在同一刻、同一處、同一個命運里。這該死的、不公的命運,你卻甘願和我攪在一起,」高明說著喘了口氣,重新微笑道:「我要……我要怎麼感謝你才行?」
陳賢杵在那裡,不知道要怎麼回應高明這些話。
周圍有好幾個旅行團經過,熙熙攘攘的,可他們眼裡只看得到彼此。
良久,陳賢泄了口氣,笑著蹲在了高明面前。
「我的光源,說自己是面鏡子。」他牽起高明的手輕拍了兩下。
「嗯?」高明疑惑地歪著頭。
「你忘了自己答應過要教我怎麼愛嗎?」陳賢搖頭,深邃的眼睛意味深長地看著他,緩緩道:「我只是圖你這個,你不用感謝我。」
第88章 弧矢七 adhara 補
總有那麼一些時刻,高明覺得自己摸不透陳賢。
就比如現在,他躺在床上,還是沒想明白陳賢下午那句「我只是圖你這個」是什麼意思。
就好像故意要說這麼一句和自己撇清關係一樣。
在自己無比確定他愛自己的時候來這麼一句,硬生生把句號填實,改成一個畸形的問號。
高明想著皺起了眉毛。
跟我玩若即若離?
陳賢今夜罕見地沒有加班,早早就上了床,靠坐在高明身邊,卻好像始終沒有察覺到他在胡思亂想,一直抱著手機刷新聞、玩遊戲。
高明興致不高,抬手遮住眼睛,道:「困了,關燈吧。」
旁邊的人翻過身來貼近,聽聲音是放下了手機,然後一隻手摸了摸他的臉頰。這是陳賢經常做的動作,不是愛撫,只是在試體溫。
可就隨著這些動作,有什麼東西頂到了高明另一條還擺在身側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