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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人代替不了刘椿古。
这天傍晚刘椿古从工地上回来时,一脚踏进新房,看见谢桂贞楞乎乎的,那情景像木刻佛像。刘椿古忽地踏进来,吓得谢桂贞大跳一着,蓦然回过神来。她勾住刘椿古的脖子眼巴巴地盯着他的脸颊,仿佛要在他脸上发现出什么来似地那样认真、仔细,看得刘椿古有点慌。他又想到了洞房第一夜起来时她那双透人的眼光,以为她仍然在肚子里记着他“不是鸡卵子”。看看,这可怕的眼睛不是和那天早晨的眼睛盯得一样样吆?“不是鸡卵子”?你谢桂贞的眼珠真灵利的,怎的分得这般神?你谢桂贞跟男人来过那回事才有把握男人的本领呀?可你那夜头一回跟我睡觉都差点让我没力气啦,汗水湿了头发,湿了被窝……爬起来看看,你那里面流了红红的一片血浆……听上辈人笑话女人做新娘第一夜不流血是不贞的,以前打过野食……谢桂贞,你是贞的, 是贞的,我被你说中了,我不是鸡卵子,不是鸡卵子,可是那天早晨我却硬着头皮抵赖反说你是二水货。你不是二水货,冤枉你了,冤枉你了……你看过的那本书是什么书?那本书也真神,叫你识别男人。
“桂贞,你看什么?”
“看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怎的啦?”
“你的眼睛像白马王子的眼睛。”
“白马王子是什么?是白马中最大的马王?看你说的,我的眼睛有马的眼睛那么大?”
谢桂贞噗地一声笑了:“大家都说你聪明,我看你可是个大傻瓜!你不晓得,白马王子是最吸引女人的男人……嘻嘻嘻嘻……”
刘椿古惊了,睁眼问:“你在想白马王子?他叫啥名字?现在他在哪?”
谢桂贞笑倒在被窝里。
刘椿古抓起谢桂贞,认真地问:“你不想跟我过日子了?”
“你呀,刘椿古,吃醋的王子!你怕我跟了他?白马王子在很远的地方哩。”
“那你怎的晓得他?”
“书上看到的呗!”
“又是书上的?”刘椿古松了口气,伸手去拧了一下谢桂贞的脸。
谢桂贞一把搂住刘椿古亲起来。
“桂贞,就你古怪,爹爹坑的女人没一个像你这样的,你太坏了。”
晚饭后,刘青青突然来串门。
她第一次与谢桂贞单独坐在一起聊天。谢桂贞进爹爹坑后碰过刘青青,只是互相打个招呼而已,并未交谈过两人之间的心事。刘青青知道谢桂贞是个大学生而又嫁给了刘椿古这样的文盲,肚子里觉得有点弯弯绕不过来。谢桂贞长得漂亮又有文化为什么跑进这山里来受苦呢?山里比山外好吆?刘青青想不透谢桂贞的心思里包着的究竟是哪一道谜,她希望自己能有一把剑,将谢桂贞整个儿来个解剖。刘青青力图了解她,在她身上找到一点什么。
“桂贞,你个子比我还长得高。”
“长得高有什么子用?还是落到了山窝窝来。”
“你喜欢这爹爹坑吗?”
“不喜欢又怎的,反正嫁到了这里呗。”
刘青青从谢桂贞的话语里觉察到谢桂贞是不容易掏出心里话来的女人,显得比较内向含蓄,一句就一句,打不开话匣子。于是,刘青青不想寻根究底问别人的隐私,跟谢桂贞泛泛而谈了一些话题。刘青青走时,谢桂贞问及了爹爹坑村口的筑路进展。刘青青邀她去参加。谢桂贞叹了口气说:“刘椿古不让去。”
“呆在家里憋着干啥?去了又不是白干,要算工钱的,他干嘛不让去?怕你累着吧?疼着你?有这样的老公也算没枉然了一辈子。”刘青青逗趣地说着这带刺的话,把谢桂贞弄得不好意思极了。
“我一定要闹着去。”谢桂贞道。
“去吧,村里人都在那里,跟大家见见面吧,要不大家都讲你是个屋里的秀才。”
刘青青笑着走了。
谢桂贞听了刘青青这番话,蓦地验红耳赤,胸窝深处如插了一枚锋利的刺,心灵阴影刹那间涌向她,袭卷在她的精神之髓翻动痛击。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谢桂贞顿觉头在旋转,飘浮,轻轻的,宛若羽毛。
屋里的秀才?
屋里的秀才就是走不出屋门的秀才……
谢桂贞靠在大门框上身子软软的,仰头望着深深的夜空嘘出一口冰凉的冷气,一串银闪闪的泪水夺眶而出……月亮啊你最清高,你最华贵,谁都不能打破你的平静,谁都不能超越你的境界……月亮啊你是自由的皇帝,你是无我的象征……
谢桂贞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