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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佛里国王倾身向前,双手按紧王座扶手,断剑自他指缝根根穿出,有如铁扇。
“他说我不是国王,他为什么要那样说?”
“他有腿伤在身,”珊莎急切地应道,“疼痛异常,派席尔大学士给他服用了罂粟
花奶,而罂粟花奶会让人神智不清,否则他是绝不会这样说的。,’
瓦里斯道:“这是孩子对父亲的信心所致……多么单纯而天真……可是呢,人们
不是常说智慧往往来自孩童口中么?”
“但叛国就是叛国。”派席尔立刻回应。
乔佛里不安地在王位上动来动去。“母亲,您的意思呢?’,
瑟曦·兰尼斯特满腹思量地审视珊莎。“倘若艾德大人愿意坦承罪行,,’良久,她
终于开口,“我们便可确知他已有悔悟之心。”
乔佛里站了起来。求求您,珊莎心想,求求您,求求您,您是我心中的国
王,是那个仁慈高贵又好心肠的国王,求求您啊。‘‘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他
问她。
“请您……请您看在您爱我的份上,成全我这个心愿吧,我的王子。,’珊莎说。
乔佛里国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你的一番肺腑之言感动了我,,’他英勇地点
头道,仿佛在说一切都会没事。“我就成全你……但你父亲必须先俯首认罪,承认我
是他的国王,不然我无法手下留情。”
“他会的,”珊莎说,整颗心都飞了起来。“嗯,我知道他会的。”
艾德
铺在地板的稻草充满尿臊味。这里没有窗户,没有床,连个潲水桶都没有。他依稀记得墙壁是淡红色的,露出一片片硝石,有一扇碎木做的灰门,足有四尺厚,上面钉了铁钉。他被推进来时,短暂地看了屋内几眼,等门“轰’’地一声关上,就什么也看不清了。这里没有一丝光线,他和瞎子无异。
或者说,和死人无异。他和他的国王一同被埋在地底了。“啊,劳勃。,’他喃喃说,探出手去,摸到冰冷的石墙,每动一下,受伤的脚就抽痛一次。他回忆起当时在临冬城的地下墓窖里,在历代冬境之王雕像的冷冷石眼注视下,国王所说的笑话。国王吃席,劳勃这么说,首相拉屎。那时他笑得好不开心哪,只可惜他弄错了。应该是国王一死,奈德·史塔克心想,首相陪葬。
地牢位于红堡之下,到底有多深,他不敢去想。他想起与“残酷的’’梅葛有关的那些故事,传说所有为他建筑城堡的工匠都遭他谋害,如此一来他们便永不能泄露其中秘密。
他诅咒他们每个人:小指头、杰诺·史林特和他的金袍卫队、王后、弑君者、派席尔、瓦里斯和巴利斯坦爵士,甚至劳勃的亲弟弟蓝礼公爵,因为他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时候逃之天天。然而到了最后,他责怪的是自己。‘‘蠢才!’’他对着黑暗大喊,‘‘你这个天杀的蠢才!”
瑟曦·兰尼斯特的脸庞在黑暗中浮现眼前。她的秀发宛若阳光,微笑中带着嘲弄。“在权力的游戏之中,你不当赢家,就只有死路一条。,’她悄声说。奈德输了这场游戏,他的部属以鲜血和生命为他的愚蠢付出了代价。
思及两个女儿,他只想放声痛哭一场,可眼泪却硬是掉不下来。纵然到了这步田地,他依旧是个临冬城的史塔克,他的悲伤和狂怒都冻结在体内。
假如他安静不动,伤腿便不至于痛得太厉害,于是他尽可能地躺着不动。究竟躺了多久,他说不准。这里没有日升月落,什么也看不见,连在墙上做记号都不行。睁眼还是闭眼,一切都无分别。他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不知睡着和醒来哪一个比较痛苦。睡着的时候会做梦,黑暗的、扰人的梦,充斥着血光以及不能遵守的约定;醒来的
时候,除了思考,无事可做,然而他心中所想却比噩梦还可怕。想起凯特,有如躺在荨麻编成的床上那般苦痛。他幻想着此时此刻她置身何处,正在做些什么,却不知此生是否还能与她重逢。
时间流逝,日子一天天过去,至少感觉起来是这样。石膏下的断腿隐隐作痛,开始发痒。他碰碰大腿,热得发烫。这里惟一的声音,是他的呼吸。时间一久,他开始大声说话,只为了能听见声音。他拟订计划,决心保持神智清醒,在黑暗中筑起希望的城堡。劳勃的两位弟弟安然无恙,此刻正在龙石岛和风息堡整军待发。埃林和哈尔温一旦解决格雷果爵士,便将率领他其余的卫士返回君临。而凯特琳一旦接获消息,便会号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