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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顿时一酸,忙吸了口气,走过去蹲在她向前,摸出随身的绢帕来替她擦去脸上的污渍。半晌过后,嫦月神志终于清醒了些,对着我笑了起来,“别擦了,会又弄脏的。”
捏着绢帕的手停了下来,却只一瞬,又继续为她擦拭,“嫦月,湘沉会救你出去的。”
她的身子忽地一抖,便是这一刻,泪从眼中泄了出来。她没再开口,只是痴痴地望着身边冰冷的砖墙。
“他……又何苦为我冒险?”良久她又开了口,声音好似被被牢狱的死寂吞没着,如此不清晰。
我哑笑,摇了摇头,“你又何尝不是,为了不连累于他才那样狠心对他吧。”
她双眼微抬,只是那两道清泪更是泛滥。
这时,却听牢外有人道:“大公子的人来了,快……快出来。”
正是狱卒的声音,我心头一紧,赶紧站起身来。不想此刻门却被人推开,身影投了进来,盖满了整个石狱。正寻思如何解释,身后的嫦月却先着了声:“湘沉……”
心弦顿时松了下来,细致一看,果然是席湘沉。
他站在门边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动了脚步。我叹了口气,错身迈出了门。
狱道内的光依然混沌不明,黑暗上隐隐传来两人的声音。我向狱卒手中递了银子,劳她在最后几日多照顾嫦月。
虽然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但是嫦月也没逃过罪责。三日之后,便在午门斩了首。听闻大兆已经多年未处死过囚犯了,所以当日围观的多得堵住了几条大道。我先了处茶舍,二楼望出去正巧见得着刑台,只得隔得远了些。
近了午时,刑车却不见来,执刑的官员已经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使了好几批人去打探,只说是碰到些小事,翻了囚车,不过最终还是赶得及时辰。执刑官员怒不可遏,将押送囚车的人痛骂了一顿,便有督官来劝。我悠悠地看着那位督官,不禁一笑,与他使了个眼色。
为了嫦月,席湘沉投了大公子门下,这督官一职想来来得不易吧。
午时一到,明晃晃的大刀一挥,众人纷纷吸了口冷气,热闹的街市,顿时静了,死一般的寂。
今晨下了场春雨,细细密密的。云朔总算是太平了,只是不知又能太平到几时。新登基的皇帝是先皇的弟弟,亦是个七八岁的小娃娃,坊间私传,登基当日便被丞相吓得撒了一裤裆的尿。
下午时分,雨停了,却起了雾。亭台楼阁如在云端,倒让我想起一年前初进京时的情形。依然是那句,景依然人已换。而此一年后,又该是何样的景致何样的人。
青棠说我最近常叹气,我却只道是春多愁绪罢了。
门亭有人来报说有人找我,我愕然,却因闲着无事便跺了出去。
只见一妇人等在侧门外,脸略胖,垂首站着。我微敛了眉,不记得认识这样的人,于是远远地与她说话:“您找我?”
“隋姑娘。”她抬起头来,声音却是我熟悉的。
“云娘。”我微惊,“你怎么没随嫦月一起走?”
虽易了容,但眼前的人确不会认错。她是云娘,当初她说以她之命换嫦月之命的那个云娘,她自然没死,而代嫦月去死的却是另一个死囚而已。当日的押解嫦月的人,在途中遇到了堵在道口的行人,不巧翻了车,正是那时,调了包换了人。
云娘稍躬了身子,压着声道:“她已无险特遣我来谢姑娘,还让云娘跟着姑娘,日后好有个使唤的人。”
从前曾听嫦月说过,她自十四岁进京,云娘便一直跟着她,已算得上是亲人,而今她却将云娘留给了我,却是何样的心意。
我怔了片刻,却依然推辞,“想必她比我需要你,我……确没什么要使唤人的地方。你走吧。”
云娘脸上神情寡淡,本就是极难接近这人,这一刻却略微扯了下嘴角,又道:“姑娘,云娘约懂些相面之术,姑娘这一生不可能平淡的。云娘先回云岫庄,若的使得着的地方,请姑娘来找云娘。”
未待我答话,人已经飘然转身。倚在门边看着那抹身影消失在巷口,才缓缓地跺回院子。
云娘的话我琢磨了半日,她的话却如一根刺扎在心口,哽得我有些心乱。几日前,其实心里已经答应了鲜于凕。做一个待嫁之人,难道这日后也能生出什么事端来?但做鲜于凕的夫人,本就不能算平凡。想通了关节,幽幽地回过神来,抬头一看天幕已经拉了下来,月过墙头,明朗地照了一片。
桃花已经相继盛放,不觉间春已过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