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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衷领着穷奇往回走,最后一缕日光隐去,头顶车辙滚过,她抬头望了一眼,曦光不在上面。
穷奇吃得太饱,肚子圆滚滚的,走起来好似个球在滚动。这些时日它跟前跟后,自然明白婚事是什么事,吃的时候怎么都好,这会儿吃饱喝足了又开始嫌弃人家了,扑上前去咬扯风衷的衣摆,想把她往回拽。
风衷将它抱起来,拍了它一下:“你当我多高兴似的?少添乱了!”
穷奇四爪挥舞,“噗”了她一声。
风衷翻了个白眼,将它脑袋按了按,继续往木屋走。
回到木屋前,先点了一堆火在门前照明,她将穷奇放在外面,进了屋里。
不一会儿就听到外面笑闹之声,三个高壮的大老爷们儿故意捉弄斩贺,一人托头,两人抬脚,扛着斩贺送来了木屋前。
乘雷最来劲,到了跟前就喊:“神女,我们把斩贺送来啦!”
斩贺几乎是被塞进了屋里,大家笑哈哈地拿他开玩笑,听到远处明夷在怒喝,连忙跑回去了。
门外的火光照的屋里半明半暗,风衷的神情隐在黑暗里看不分明,对斩贺道:“关门吧。”
斩贺犹豫了一下,伸手去拉门,穷奇稳稳地在门口一趴,四仰八叉地一躺,浑然似个无赖,就不让他关。
他只好又缩回了手。
风衷起身过去将穷奇拎开,“嘭”的一下合上门,整间木屋都震了一下。
穷奇气得“噗嗤”乱叫,爪子在门上一阵挠,咯吱咯吱的刺耳。
风衷不管它,在斩贺对面坐了下来。
斩贺一直挨着门没接近,手揉着身上的兽皮,昏暗之中垂着头,忽然问了句:“神女喜欢斩鄂,这个名字吗?”
风衷道:“喜欢啊,念起来像是斩尽世间恶事,是个好名字。”
斩贺的头愈发垂低下去:“那我,以后不叫斩鄂,就叫斩贺行吗?”
风衷愣了一下,这话说的没头没脑的,她又没叫他改名。“你想叫什么都行啊。”
斩贺缩了一下腿,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我不想叫斩鄂。”
风衷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了,他八成是想把话说的委婉些,可又不会绕弯子。“你是想说你不想做斩鄂是不是?”
斩贺不吭声。
风衷扯了一下嘴角:“那你为何要答应明夷呢?”
斩贺抓了抓身下的木头,像是遮掩心慌:“明夷说我跟神女好,就会有娃娃,我们就能传下去,不然以后就没我们这样的人了,我不想以后没人,我也想跟神女好的……可是明夷可怜,神女那么好,有那么多神仙喜欢,明夷没有,她以后就一个人,老了也一个人,我不想她一个人……”说到后来,竟带了哭腔。
风衷说不出话来,他连靠近都不敢靠近自己,这哪是舍不得明夷,分明就是非明夷不可。
她叹了口气,女娲大神为何要给她安排这样的姻缘?难道就因为他是凡人之中唯一一个还未成婚的成年男子?
屋中寂静,只有斩贺低低吸鼻的声音。她有些心烦,起身推门出去。
穷奇正好贴在门上,木门一开撞它一脸,它双爪捂鼻,疼得蹦了两下。
头顶上方隐隐有琴音传来,风衷踹了它一脚,驱使它变化,乘着它飞向上方的山峰。
圆月当空,照着不合关的峰顶,清清落落勾勒着一道端坐的身影,微蓝天衣闪耀银光,霜雪白发撩拨琴弦。
风衷走过去,在他对面席地而坐,也不打搅他,安安静静地听着他奏曲,倒是心静了不少。
一曲终了,她托着腮开了口:“我在这里住了有些时日了,老祖今日才现身。”
不合老祖抬眸,深邃双目若深潭幽幽:“老夫得知来了些新邻居,所以来见一见,今日似有喜事,赠予一曲以当贺礼吧。”
风衷苦笑:“老祖真是耳目聪灵,莫非又是从曦光那里得知的?”
不合老祖没有作答,又悠悠拨起了琴弦。
风衷对音律不甚精通,却觉得他这曲谈得分外凌乱,到最后倏然收手,十指按在琴上,铿的一声闷响。
他道:“凡人寿命不过数十载罢了,你是长生体,很快他就会垂垂老矣,而你还面貌如旧。”
风衷一愣,点点头:“的确如此。”
“等得起。”
“嗯?什么等得起?”
不合老祖抱琴起身,倏然跃下山峰背后不见了踪迹。
风衷愕然地坐在原地,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