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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最恐怖的是,樽树的树叶脱落和生长速度非常快,老的落叶还来不及腐烂便已被新的覆盖。腐烂中的樽树叶会分解出一种奇特的物质,这种物质能让泥土变得松软,直至最后成为沼泽。也就是说,在那一眼看去只是落叶遍地的樽树丛深处,却潜藏着千千万万个致命的泥潭,等着吞噬人性命。
然而,这样一个如张开血盆大口的恶魔等待猎物掉入的魔鬼之地,却注定会是此役情势逆转的关键。
一把锋利的刀,是否变为凶器,端看它是握在怎样一个主人手上。所以,我深信被称为死亡之林的树冢,若是运用得当,也将为我们开通一条胜利之路。
我手指着地图上那渺小的一角,向面露惊骇之色的索库和维慕缓缓讲述此战的详细布置。
直到索库拍案惊起,几乎是带着怒气朝我喊:“我不同意,这太冒险了!”
我侧头很认真地看着他,沉声道:“既然当年我师兄能做到,为何我不行?”顿了顿,我放缓了语气,几乎带着恳求,“你只需借兵给我,或者我不能保证他们的安全,但我有自信,绝对以小于强攻的伤亡数获得成功。”
“那你自己呢?!”索库终于失控地朝我吼,“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一来要将自己置于怎样的险境,万一被流箭射中呢?万一坠落在树冢里呢?你以为打仗只是儿戏吗?”
我一时怔在原地,无法分清自己心中的暖意是感激还是感动。我一直以为索库担心的是计策是否可行,他的军队会不会有大损失,没想到他第一时间想到的竟是我的安危。
我定了定神,直视着索库茶金色的眼睛,微笑道:“放心吧,我还想活着见到……他,又怎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第一,杨潜的军队置身于无垠谷外,那些丛林虽不如树冢般茂密高大,却也不怎么能看清天空的景象。第二,无垠谷方圆辽阔,地上遍布柔软的青草,实是最适合降落的地方。第三,庑睚海岸以西几千里由于海流的关系,风向一直指向东南方向,且时常连续几个时辰风势强劲。所以……”
我抿了抿唇,收回放在地图上的手,声音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索库,请你相信我,滑翔进入紫云山脉,再将金耀军引入树冢,里应外合,定是救援风帝的最佳良策。”
索库眉宇间仍有怒色,但眼底显然已有所动摇,正待说话。我已不经意地笑着打断了他:“无论你肯不肯答应,就算只有我一个人,我还是会去做的。”
索库一怔,再说不出劝阻的话来。阴着脸沉默了半晌,才冷冷道:“这般拼命真的只是为了看看风帝是怎样的人吗?”
说完,他很生气得拂袖而去。
我讶然地看着维慕。维慕苦笑道:“不管怎样,少爷是同意姑娘的计策了。”
我惊喜道:“当真?”
维慕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才点头收起了地图。临出门的时候,只听他喃喃念了一句:“世间竟有如此睿智的女子,只可惜,非我族人……”
关上门,我躺倒在床上,换上现代的衣服,转动水链,逼迫自己睡去,因至今日已又在古代驻留了七天,若不回去定会引起徐妈妈他们恐慌。然而,只要一想起即将见到亦寒,我就抑制不了自己血脉的沸腾,怎么也无法入眠。
我们会以怎样的方式见面呢?猝然出现在他面前,他会惊喜若狂,还是根本认不出我?他对我的感情,还如当年那般透澈真挚吗?……
第36章 银紫流光
比起古代七日的漫长,现代的一日真是短的生不出事端了。然而再次醒来时,我却只觉说不出的疲惫。只要一想起徐冽那幽冷的笑,似恨非恨的眼神,就忍不住发颤。
醒来时只觉他在触抚我的脸,滚烫的掌心,冰凉的十指,还没等我开眼,已听到他沙哑悲呛的声音:“你究竟要我怎么样,是不是只有死了,你才会回头看我一眼?”
我豁然一惊,背脊发凉地醒了,却一下也不敢动,更不敢开眼。直到他无声无息地关门离去。
然而,下午再见时,他却已搂着另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女子,笑逐颜开,豪情万丈,仿佛早晨那寂寥失意的男子根本没存在过。对着清醒的我时,他也只余幽冷的笑,似恨非恨的眼神,还有那满含讽刺羞辱的恶毒话语。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起来洗漱,古代的牙盐沾上舌尖,只觉如泪水般咸涩。我奋力晃去耳边徐冽悲呛的声音,命令自己仔细思考无垠谷一战是否还有考虑不周之处。直至即将与亦寒重逢的悲喜填满心间,才从锉心般的痛中慢慢缓和过来。
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