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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正眼都不曾瞧林浣一眼,只顾取了乐器便离开。
其中有一个,她认得,正是几个时辰前在前厅里搀扶四姑娘的。
林浣看她的同时,她的目光也正巧扫向这边,出乎意料的是,她并没有流露出想象中的嫌恶之情,只是微微一顿,便匆忙扭头走开。
这一拨人,才真正是礼乐班的,而先前那些舞姬,不过是来挑些称手的舞蹈道具而已。
这么想着,林浣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
按照一贯的配备,流芳国内但凡有点权势的大户,都会买些歌舞伎养在家中,以供消遣抑或招待贵客,皇宫之内更是单独设立了相应的司,由专门的女官们分管,而那些从事此行当的皆为青少年美男子。
可自打进了这个淮南王府,很多事情便一直没有按照这些个规矩来,不仅没有按照规矩来,甚至可以说,所有的事情几乎都调了个个儿,近侍班也好,礼乐班也罢,加上先前见到的舞姬们,从事这些行当的竟然统统是女子,若不是在这流芳国内呆了三年之久,她真的有些怀疑这里不过是后世历史书中记载的某个朝代呢!
这么一来,林浣极有理由相信,这王府里的人,说不定都是为那和亲的公主准备的陪嫁呢!当然,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可就糟糕了。
她甚至怀疑起甑兮将自己送到此处的目的来,按理说,他们不应该如此“厚待”自己才是。
这想来想去的,她又免不了有些糊涂了。
“你还在这儿愣着干嘛?”
片刻之间,礼乐班的姑娘们都走光了,眼见着她还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老人忙将一叠曲谱塞到她怀中。
“这是——”这回她可是真的不明所以了,偷瞄一眼,这些纸张上的符号十分古怪,与后世的曲谱相去甚远,自己竟是一个也不认识。
老人也不接话,只是负手道:“糜苑。”
经他这一提醒,林浣总算记起来,这个时候还没有那种专放曲谱的架子,需要由人手持曲谱站在乐师身侧,以供她随时参阅。而她,则有幸在今晚做一回人肉曲架。
林浣赶到糜苑的时候,一干舞姬正手持各色乐器表演一种类似于飞天的舞蹈,领舞的,正是下午那名叫月姬的女子。
对于舞蹈,她并没有什么太高的兴致,大约是在宫中见得多了,也可能是仍对心中的疑虑念念不忘,从偏门进到大厅里之后,她便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老实的呆着,一双眼睛却在滴溜溜的四处转悠,想从在座的宾客身上瞧出点什么来。
司徒淳此时身着一件紫黑色长袍,是那种男女皆宜的款式,样子十分简洁,领口、袖边都秀有精致的纹饰,头上也没再戴宽大的纱帽,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颜色与肤色相近的面具,只露出双眼和口鼻等部位,将那张本应纵横沟壑的狰狞面孔掩饰得干干净净。
此时,他正端起一盅酒微微的向身旁的人一示意,随即仰面干了下去。
看着他脖颈处完好的皮肤,林浣不由得怀疑那副面具的下面根本就没有易容,事实上,她此时的这种想法是非常无趣的,就算是那样,又与她有什么干系呢?
努力的摇了摇头,将那神经质的想法晃出脑海,紧接着,她便将目光转向了与司徒淳并肩而坐的北辽使者。
总的来说,北辽人的皮肤比起流芳国的来要粗糙得多,呈现出一种比古铜色还要稍微暗一些的颜色,光泽度不错,有点像后世德芙巧克力的感觉,只是五官过于显大,特别是那大鼻孔和厚嘴唇的组合,容易令人产生一种四肢发达,脾气暴躁的不好印象。
这一点,在那北辽使节和他身后的侍从身上表现得特别明显。
反观司徒淳的真面目,则不仅肤色是比之浅得多的小麦色,还生就了一双浓眉大眼,鼻梁挺拔,唇红齿白,竟有几分不同于塞外的俊美内敛之气,即使是戴了面具坐在那里,举手投足之间的气场竟也比那北辽使节要强上太多。
不知为什么,就这样,她还隐隐的察觉到司徒淳有些刻意的压抑着什么。
对于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林浣很有几分奇怪,平日里也不是没和他接触过,却从来没有过此时的这种感觉。
衣着光鲜的坐在上首的司徒淳其实早就留意到了林浣的到来,他仗着自己戴着面具,旁人无法窥见他的真实表情,看人的眼光便有些肆无忌惮。
她像一只屏息静气的小猫般蜷缩在角落里,为的是更好的窥视厅中各人的表现,更为了竭力的掩饰自己,不让任何人察觉到自己的存在,一旦机缘适合,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