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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次日是大年三十,晚间分岁,又吃了点鸡,便不对了。兆贵知道,忙喊回家去医治,因染毒太重,又加不早调理,医生都满口回复说不相干。兆贵急了,求金有声来给他瞧瞧,金有声也说有些棘手,因兆贵央着他,只得替他尽心医治。到了正月十几上,来顺儿病的更凶了,疮已溃烂。兆贵急的了不得,问他只说别处过来的,兆贵也没得说,只替他好好调治着,又因府里秦琼要娶亲了,他便格外忙乱。到元宵那日,正是府里的喜日,一大早起来想到府听差去,可巧来顺一时三刻心痛起来死了。兆贵哭了一会,只得向府里请了假,来给他成殓棺椁不表。
且说这日,秦府石府里热闹非常,一切举动也不必细表。直打第一日起,闹了半个月才清净些。秦文和袁夫人见新妇人物既好,笔墨又佳,自是欢喜。那秦琼更加兴头,天天如胶似漆的粘在石漱芳身边,两口子你恩我爱,一刻不离。后来漱芳渐渐试出秦琼的脾胃儿,原来是个没用的东西,一点儿心思也没有,暗暗有些不合起来。到了将要满月,石漱芳要归宁去,秦琼舍不得他,只不许他回去。石漱芳见他说出不许两字,暗暗好气,还是那几个陪房的大丫头万儿、翠儿等,都说这也大礼,便咱们小姐也做不得主。秦琼一味子胡闹,漱芳却忍不住道:“我又不是卖在你家的,便不许我家去。”秦琼道:“你可知道你太太把你这人给了我,这人便是我的了,我爱哪样你就该顺着我。”漱芳不理他,秦琼又和袁夫人讲去。袁夫人也说是大礼,这不能教人议论的。秦琼没了法,回来又和漱芳寻事取闹,漱芳又不好恼他,置之不理罢了。一会儿秦琼又哼丫头骂婆子起来,石漱芳听不得,一口气便自睡了。奉琼赌气不睡,石漱芳便气的呜呜咽咽的哭了。秦琼见他哭了,心里软了下来,却又不肯叫他看轻,便不去抚惜他。漱芳见他没一点儿怜惜的心肠,益发伤心起来,秦琼才忍不住,过来劝他,见漱芳眼圈儿都红了,秦琼便拿帕子替他拭泪。漱芳一手抹开了,不要他揩,钻进被窝里去,秦琼见这样,便脱了衣服要进去,漱芳把被裹得死紧的不放他睡,秦琼央告了一会,漱芳只不理他。秦琼做出苦恼的声音道:“那我便冻死罢。”说着真个把棉袄子脱了躺在褥子上,一声不言语的听冻。漱芳见他这样,终究是女儿家心软,便放松了,顺手替他盖上被。秦琼嗤的一笑,一头儿钻在漱芳怀里道:“我便冻死罢,你还要我什么。”漱芳不语,秦琼又去搂他。漱芳恨道:“动不动便这样,我可要发恼的呢。”秦琼笑道:“好姐姐你明儿不回去,我便好好的睡。不啊,你明儿回去了我还和谁亲热去呢。”漱芳不语,只合着眼装睡。秦琼又央告了一会,两口子才亲亲蜜蜜交颈睡了。次日漱芳大早便悄悄的起来了,秦琼一惚醒来,见枕边没人,掀开帐子一看,见漱芳梳洗已毕,秦琼咕嘟了许多,漱芳走过来笑了一笑道:“一个人也要尽个人情,昨儿我和你讲了,怎么又变起卦来。”秦琼一手扯住他脸对脸儿道:“一个女儿家怎么没一点儿情,大清早便抛人冷清清睡着,这是怎么说。”漱芳笑道:“有什么说横竖我家去了,你又可来。”秦琼道:“我来可有什么好处儿。”漱芳拿指尖儿羞他的脸道:“这话亏你可不臊死了人。”秦琼嗤嗤的笑,见他脸儿上的粉扑的薄薄的,嘴唇儿上的胭脂点得红红的,便捧过来闻个香,漱芳啐了一口,秦琼又要亲他的嘴儿,漱芳躲避着。秦琼定要亲他的,漱芳听有人脚步声进来,忙道有人来了,秦琼看时却是翠儿进来了。漱芳因问太太可在上房里,翠儿道:“刚起来呢。”漱芳便换了官装,穿戴好了。秦琼见他要去了。又气起来骂翠儿催的凶。漱芳又和他讲了许多好话,秦琼才忍着心痛放他走了。漱芳便先到东正院向秦文袁夫人两位拜辞了,又到南正院辞柳夫人。见藕香、丽云和婉香宝珠赛儿,都一一告了失陪;一行人便都送出来,看漱芳上轿出去才回转来。后面七八个老婆子,四个陪房丫头,都穿堂上了轿,小厮跨了马出去。这里秦府家人压着十六杠食箩跟了,送去到石府大厅。漱芳下轿,早有许多大丫头迎上来。漱芳参过了家庙,才进去请他母亲金氏的安。石时因要会试去,在家整顿行李,此刻知道漱芳回来了,忙进来问姐姐的好,大家欢聚了一会,金氏少不得问长问短的问个不了,漱芳一一的讲了,又说带去的银子少了险些儿,不够赏,还是压箱银子拿出来用的。金氏因道:“那边府里排场也太大点儿,前儿我上门去,回来算算,赏封竟去了四百多呢。你哥哥于前儿说我不信,到这会子才信呢。那边府里光景,一天的用度也不小,你舅舅说一天总得一二百开销,可真的吗?”漱芳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咱们各房里每月多有五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