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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纪最小的,只有十八岁。最大的,死去时也不过二十六岁,那样年轻的生命,和他自己弟弟一样的好年华。当年他从他们的父母手上将人带出来,到最后却没能送回去。
临行前冷雨纷飞,顺着脸颜滴滴落下,便没想过苍天有泪,或许就是个悲凉的预兆。
只记得那一张张年轻的脸,每个人都只是一脸的义无返顾,肃整而端正。他没教过他们畏惧,也没教过他们退缩,更没教过他们软弱和姑息。他自己的队员,哪一个都多少沾了他身上的一些秉性,像极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其中多少人第一次出行任务,雄心壮志,跟他当年一模一样。只是没他幸运,他活着回去了,而且活到了今天。
任谁都不会想到,分别的刹那竟是此生照的最后一面。从此天人相隔,这一走是回不来的。
还记得军装肃整,有人跟他打报告。不过是想给他一个拥抱,那个仅有十八岁的孩子。把他当神校�谎�欧睢��
他不容许自己的士兵软弱,要么英勇的活着回来,要么就窝囊的干脆死掉。便是连这样他都没有应允。
那一晚是他送他们离开,雨声轰鸣,连脚步声都听不清楚。竟像走得无声无息,连背影也很快消失不见,眨眼被大雨吞噬。
他在训练场上站了很久,几乎是一整夜,整个训练场上空空如也,他也没由来的心慌。还没哪一次执行任务要整组队员出行。
那时怎么会想到,再不拥抱就是罪。
如果他明知这些人是基地有意派去送死,只为做一个巨大的诱饵。就算拼了性命,也不会将人派遣过去,太残忍了。
明明是可以挽救的,最后却宁愿选择遗憾舍弃他们,他们的生命在正义的角逐里变得卑微不已。以为可以光荣回归,却通通死在那条船上,尸沉大海。
那一刻他心如死灰,基地的信息终端,看着感温定位移一个一个信号终断。如同抽掉他的肋骨,一根一根,从他鲜活的生命里抽出去。抽至空荡,你问他是什么感觉?疼不疼?
季江影觉得那一刻他要痛死了,直比自己死一千次一万将还要痛不欲生。那滴滴声响就像心跳,二百零三下,他静静的数着,数到最后一个,心跳仿佛是停止了,全身冷透。
从那以后他就像被恶梦魇住了,再也没有醒来过。
每每冷汗涔涔,头痛不已。
顾浅凝问他,你怕不怕?他是怕的。所有先驱者通通死掉了,只有他一个人活着。他一步一步走到高位上,可是他心中的愤怒一刻不曾停息过。他害怕回忆那种两手骤然一空的感觉,他的队员有生之年,那样去了,竟一个都没有回来。
后来他去那个孩子家里看过几次,当年选兵的时候遇到,他父亲将他交到他的手上。季江影看着他身上的那种顽劣,只觉得跟自己的弟弟有几分相像。他将人带到基地去,自然不会说是特殊的兵种,到死他的家人也不知晓。只以为被派出执行任务,每一次见他,都要问:“回来了吗?”
真真如刀割,将他的心都剜痛了。
不会回来了,此去经年,再也不会回来了。
季江影那样累,以至于精神都垮掉了。
当年明明是个错,只是错误的时候没有人肯纠正。直到后来意识到,所有前驱者成为基地里的一个禁忌,再没人提及,连他们的功勋也一朝抹煞了。
“哥,你还有我呢。”
季江影仿佛还是站在雨中,时光凝滞,他就站在那个原点上动弹不得,天与地被雨帘串起,哗啦啦的响声,世界那样吵杂,实则不过他一人。
有人这样唤他,他回头看到季江然。睡梦中天开始放晴,大团大团的阳光充斥他的眼角,那样明亮。
无论到什么,他的弟弟都肯为他两肋插刀。
一只手扣在他的肩膀上,肩章划破了他的掌心,季江然扯动嘴角笑意从容,漫不经心的噙着狠意:“我帮你讨伐,他们亏欠了你组员什么,我帮你翻番的讨回来。”
小的时候玩游戏,兄弟两人厮杀,脸红脖子粗,互不相让。
出去跟别人玩,两个人一眨眼,轻而易举的耍阴谋诡计,打遍天下无敌手。
儿时读金墉,有一个大侠梦,不说倚剑天涯,也要做纵横天地间的一匹狼。
慢慢的,待繁花落尽,夜深忽梦少年事,安然亦惆怅。
我们被世事改变了。
有朝一日再回首,或许就变成连自己都讨厌的模样。
季江然觉得这一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