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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缩回了手,芳妹子刚伸手触到菌子,大的按住妈妈的手,说:“妈妈,你莫试咯,万一有毒就不得了。”小满几个盯着菌子,喉咙上下吞咽着,跃跃欲试又有些害怕。
正犹豫间,牛屎不知何时拐到了面前,说:“来,让叔叔给你们试。”几个孩子顿时如临大敌,同时望向母亲。芳妹子迟疑片刻,自己侧了侧身。牛屎弯腰掰下小块丢进嘴里大嚼,边嚼边说:“要死卵朝天,不死又过年,不吃是死,吃也顶多不过是个死。”
芳妹子眼里望着牛屎,手却抓着了菌子,林伢子两兄弟也凑得更近,做好了随时扑击的准备,所有人的眼窝深深凹陷,凸出的眼珠子贼亮放光,如一束束激光光柱齐刷刷地嵌入菌子里。牛屎挤过来挡住两人,芳妹子会意,迅速掰扯,几个小孩随即动手。林伢子饶开牛屎望前冲,又被他张开双臂挡住,两兄弟合力把他拖倒在地,牛屎紧紧抱住林伢子的脚踝处,大声嚷:“别个先看见的,你们抢么子!”
林伢子弟弟一把拖翻一个小孩,眼看手就要触到一个菌子,芳妹子跪地往前一扑,把树兜压在身体下面。几人正抢成一团,此时听见小满兴奋的大喊:“林伢子你们快过来,这里还有。”兄弟俩立即收手跑过去,林伢子和弟弟各扯了一块,小满扯了两块,分了一块小的给跑在后面的牛屎,林伢子阻止不成,埋怨了好几句。
大家边吃边分头在附近继续寻找,结果大失所望,树兜找着了不少,菌子却难觅踪迹,因为要好几年的陈树兜才有。大家扩大范围找了几个小时,总算找到一些,不仅自己吃饱,每人还能给家人带回几块,看看天色不早,三人约定明日往远处山上采食,各自分头回家。
路过贱伢家门前时,小满望见那棵剩下的常青树的一根树枝上半节还没被剥皮,不仅留着树叶,还绽放着新绿,心里好一阵欣喜。看看贱伢家门紧闭,赶紧脱鞋爬了上去,用手指抠下一圈树皮揣进兜里,然后小心翼翼往枝桠上方移了移,准备先摘下几片够得着的树叶。忽然间咔嚓一声脆响,抓在手里的树枝断了,小满摇晃几下直往地下掉。
5。3 明明知道缺什么药,还在这里装聋作哑明知故问
明明知道缺什么药,还在这里装聋作哑明知故问
却说小满突然感觉头晕眼黑,脚下一软从树上掉了下来,头插进软泥里硌着了石子,被人发现时已经死了,抽出头后半球形的泥坑里流满了血。金家人伤心欲绝,玉品和金婶跑着跑着就晕倒过去,盛着小量草根的篮子倒在两人身后,而家贤黑白相间的头发一夜间全白了,人苍老了许多,玉仁几天都没有说话,玉佳、玉缘闻讯回来,抱着小满泣不成声,几个小时都不肯松手。
玉品在小满坟头坐了三天三晚,不声不响不言不语不吃不喝,家人强拉硬拽也拉不回去,金婶含泪拿来被子裹在她身上,直到后来晕厥过去,才被家贤背回了屋。
凌晨,房间里响着均匀的鼾声,四周悄无声息,抗日轻手轻脚下了床,从床底端出木箱打开,把箱底包钱的手帕塞进里衣口袋里,再把昨晚用多日积攒的餐票买的馍馍和饭团用报纸包好,塞进怀里,放回木箱后,和衣睡回床上。睡了一会觉得不妥,从枕边拿了一件内衣,替代报纸包了食物揣回怀里,然后重新睡下。因为想着玉品,加上肚子饿,也就再没有睡过去,等到天亮,匆忙赶到食堂买了馍馍,边跑边吃来到公路边,希望能搭上一辆过路货车。缩脖笼袖等了一、二个小时,顺路车要么不停,要么货箱高耸同时驾驶室没空位,抗日索性回房睡觉,安心等下午的火车。
小站台上黑压压满是牵儿携女逃荒的难民,抗日几乎挤破了皮才上了车来,心里直后悔没有把怀里的食物绑到身上。车厢里又闷又挤,散发着难闻的酸臭,他慢慢挪到过道口站定后,感觉既乏又饿,犹豫了好一会,还是把裤兜里的馍馍拿出来狼吞虎咽,手里馍馍立即把四周的目光吸引过来。
头排窗户边坐着一个全身浮肿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婴儿,旁边挤坐着两个面黄肌瘦的小孩,眼睛半睁着,身体疲软地靠向母亲,婴儿边哭边拼命吮吸着早已干瘪的*,哭声的间隙,四周咽口水的声音清晰可闻。
也许是闻到了馍馍的香气,两个小孩霎时有了精神,坐直了身子,睁圆两眼盯住馍馍,不知不觉间头带着身子还在慢慢往前凑,盯了小会就边哭边扭头求援似的望向母亲,说:“妈妈,我饿,我饿死人。”母亲眼睛里转着泪花,哀求似的看着正咬馍馍的抗日,令人不忍卒睹。
抗日想起自己饥肠辘辘的日子,想象玉品一家及自家挨饿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