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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望看看手里的照片,一个穿着蓝白相间的运动服的少女羞涩地笑着。
“这是?”
“我亲戚家的孩子,叫廖亚凡,一年前离家出走了。”方木不愿道明他和廖亚凡之间的关系,“在本市的可能性也不大,权当碰碰运气吧。”
“包在我身上了。”肖望揣好照片,爽快地说,“找人是哥们儿的强项。”
“多谢了。”方木的脸有些红,和刚才自信冷静的样子判若两人,“如果太麻烦,案子破了以后再说也行。”
“都是自己人,你就别客气了。”肖望拔腿就走,“你先去吃饭,有情况我找你汇报。”
肖望大步流星地消失在走廊尽头。身边的人都在忙碌,依旧站在原地的方木显得有些无所事事。这短暂的闲暇让他有些走神。他看看窗外越来越暗的天色,忽然想起照片上的女孩子。
此刻,你会不会就跟我站在同一片天空下呢?
第二章 抢劫者
在那个男人出现之前,她已经捏着一块三角形的玻璃片目送三个女孩、两位老人先后离去。
每次她都用自认为十分迅猛的姿势冲上去,然后在距离对方三米左右的位置停下来,无比尴尬地看着他们或惊恐或莫名其妙地走掉。最后对自己的软弱切齿痛恨。
抢劫,这个号称最没有技术含量的活计,也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可怕的烧灼感再次从空荡荡的胃扩散到全身,她很快就感到头昏眼花,不得不背靠在人行道旁的一棵树上喘息。而肚子里的那个小生命似乎还觉得她不够痛苦,又不安分地躁动起来。
你,是不是也饿了?
天色一点点黑下来,随着最后一丝光亮被大地吞没,隧道里的灯光亮了起来。这恐怕是本市最荒凉的一条隧道,只能偶尔看见货车从中疾驰而过,行人却不见半个。
她渐渐感到绝望,而这绝望又在她身体里催生出一丝勇气。她已经一天两夜没有吃过任何东西,如果再不抢到钱的话,她恐怕就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在隧道中响起,这声音在她听来就是馒头、面条或者其他吃的东西。美妙无比。不管他是谁,这次一定要下手。
她按按不停鼓胀的肚皮,似乎在安慰那个饥饿的小家伙,然后捏紧玻璃片,摇摇晃晃地迎上去。
那是个穿着西装的年轻男子。他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看着脚下的路,似乎也疲惫不堪。然而这都不重要,只要他有钱,只要他肯把钱交出来,什么都不重要。
“钱!”她亮出玻璃片,竭力用一种恶狠狠的语气喝道,“把钱掏出来。”
男子被吓了一跳,脸上随即出现了一种迷惑的表情。他向四周看看,似乎觉得她在跟别人说话。“你……”他终于把头转向这个蓬头垢面、浑身颤抖的女人,“……你刚才说什么?”
“钱!”她歇斯底里地吼道,“我要钱!”
男子并不害怕,也没有显得紧张,而是皱起眉头上下打量着她,脸上渐渐浮现出一种哭笑不得的神情,很快,他的目光变得冰冷起来。
他把手伸进衣袋,再拿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黑色的小小皮夹。
女人的呼吸因喜悦而变得粗重起来,随即,她就感到再也无法呼吸了。
那不是钱包,而是一张警官证。
在那一瞬间,女人突然想笑,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几个月之前,实在是一个让人很开心的笑话。
她真的捂着眼睛笑起来。
好吧,好吧。我还能再倒霉一点么——抢劫都抢到警察头上。
透过指缝,她看见那警察的嘴角牵动了一下,似乎也笑了。
这笑容却让她一下子大哭起来。几个月以来的委屈,猝然爆发在一个陌生的警察面前。
如果此时有人路过渝宁隧道,他会目睹一副奇异的景象:一个身穿破烂风衣的女人,站在一个西装男子面前,像个小女孩一样放声大哭,手里还滑稽地握着一块三角形的玻璃片。
她哭了很久,等她的抽泣不再那么厉害之后,那个警察低声说道:“扔了它吧,你会割伤你自己的。”
十分钟后,她顺从地跟着他走进一家牛肉面馆。
警察点燃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透过袅袅上升的烟雾看着对面的女人。她刚刚以惊人的速度吞下了一碗牛肉面。随着最后一口肉汤消失在碗底,女人的眼神从狂热和专注变成冷漠,甚至有些无所事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