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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淡淡一笑,曼声道:“既然皇帝召见了她,还详谈了那么久,并且又有这样的恩典,想必已经知道内情。虽然不明白佑綦的打算,但肯定有他的道理,人都死了,就不要再议论了。”
“是,所幸小郡主没事。”双痕言及至此,不由自主的往旁边瞥了一眼,瑜妃慕允潆端然正坐太后身侧,仿佛闻所未闻。
太后挥手,“你先下去。”待双痕领着人退出,方才徐徐声道:“允潆,姑母知道你是个聪明的丫头,多的话就不说了。”挑起视线,“姑母只有一句话,你和月儿都是慕家的女儿,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慕允潆并未出声,只是静静苦涩微笑。
太后轻轻叹息,朝她伸手,“哎,往后可苦了你了。”
“姑母……”慕允潆终究忍不住泪莹于睫,搭着太后的手,顺势蹲在她的面前,似乎不愿意让人看见自己落泪,只俯在太后的膝上,因无声抽泣而双肩颤动。
不过才二十四岁,正是鲜艳明媚、盛颜怒放的青春韶龄,该如何度过后半生的寂寞时光?倘使后宫内还有别的嫔妃,起码还有人跟自己同病相怜,如今只剩下自己,所有的凄苦都得一个人来品尝。
从前步步为营、小心谨慎,一点一点获得皇帝的认同赞许,心内纵有委屈,总归还是值得的。曾几何时,还天真的以为只要天长日久,皇帝总会明白自己的好处,即便屈居后位之下,即便将来还有年轻女子入宫,但终归会有一份相敬相爱之情。
这一切,如今都已经结束了。
慕允潆心里清楚,论容貌自己不如云枝生得殊色照人,论身份自己也没有一个做公主的娘,论年纪更不如云枝年轻,论情分,与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分比,自己在皇帝心里又算得上什么?从前的那些努力,不过是无谓徒劳罢了。
无法相争、亦不能争,只一句都是慕家的女儿,便把自己生生拘住。所幸的是,自己进宫在她之前,已有一子一女,不至于太过无望凄苦。可是又有何用,有朝一日,皇帝必定会迎接她入主中宫,一样要对妹妹叩行大礼。
当然了,如果自己安分守己、形式端正的话,看在都是慕姓女儿,看在同为姐妹话的份上,看在一双儿女的旧情上,想来皇帝不会对自己太凉薄。可是,这种有如枯井死水一般的日子,要怎样才能忍完整整一生?
“好了,别哭了。”外面传来细细的说话声,太后将她轻轻扶起,“你到里面歇一歇去,免得眼睛肿得跟桃儿一样,让人看见笑话。”
笑话倒是没人敢,议论只怕少不了。慕允潆明白太后的意思,缓住情绪,抬起头时除了脸上还有泪痕,眼中已经平静无波,起身道:“姑母不必担心,侄女明白。”
“双痕。”太后随后唤人进来,问道:“什么人在外面?”
“是徐太妃。”双痕回道:“来了有一小会儿了,奴婢怕瑜妃娘娘不方便,让太妃在外面喝了会儿茶。只是瞧她的样子,仿佛有什么要紧事找娘娘呢。”
徐太妃在先帝潜邸时就为侧妃,虽不甚得宠,资历却是很老,先帝驾崩,后宫嫔妃均受到优厚的礼遇。不过徐太妃并无子女,平日里话也不多,基本上是默默无闻的一个人,跟太后亦算不上太亲近。除了逢年过节的喜庆日子,素日甚少单独求见,今日来得意外,太后猜不到她所为何事,略一思量,颔首道:“罢了,让她进来再说。”
第十一章 镜碎(一)
“坐罢。”太后微微笑着,丢了个眼色让双痕等人退出,朝着徐太妃和颜悦色道:“先帝去了这么多年,剩下我们姐妹几个,就应该时常多走动走动,难得你今天还想着过来看我。”
“娘娘说的是,只是平时怕打扰了。”徐太妃应承了一句,神色却甚踌躇,不停绞着手上的绢子,“有件事情,也不知道要不要紧。”见太后颔首,方才稳定下来,“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些古怪,今儿一大早的,寅歆私下来找嫔妾说话。”
太后微微蹙眉,不悦道:“已经额外开恩,犯了那么大事儿,也只是降了她的封号而已,怎么还不知道安分一些?还当自己是安和长公主呢?整天就知道四下乱窜!”缓了缓神色,问道:“她是不是又在抱怨什么?”
“那倒没有。”徐太妃似乎有些紧张,低声道:“不过寅歆带了一幅画儿来,问嫔妾认不认得上面的人。”用手绢掩住胸口,似乎这样才能镇静一些,“娘娘你不知道,嫔妾一瞧那画儿上的人,差点要给吓死了。”
太后心下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