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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穿旧了的葛袍不值几个钱。但程朱氏了解儿子的性格,知道他这样做必有原因。点点头,轻轻地将旧袍子接了过去。转身到自己房间找了个带锁的柜子,仔细收好。
程名振寸步不离的跟在娘亲身后,唯恐出了半点纰漏。见娘亲将柜子上了锁,低下头,附在娘的耳边解释道:“我新拜的师父是个奇人。他说这衣服里边有一张藏宝图。事发突然,我还没来得及细看。等咱们娘两个安顿下来,再一起琢磨它!”
“既然是你师父给的,即便就是一件葛袍,也应该好好收起来!”程朱氏心里一惊,警觉地四下看了看,然后以淡然的口吻教训。
被娘亲说得有些不好意思,程名振露齿而笑。“我不全是贪图里边的东西,只是师父临别前曾经交代过,千万别让坏人将它得了去!娘亲您不知道,外边多少人为了这个秘密盯着师父他老人家……”
“那你还放心他一个人走?怎么没叫他跟着你回来?到张大当家营里藏上段时间,别人还敢追杀上门么?”程朱氏对宝藏的秘密不太感兴趣,只是本能地替儿子的师父担心。
“他,他估计也怕张大当家窥探吧?”程名振搔了搔后脑勺,满脸苦笑。
这个答案让程朱氏无言以应。虽然已经默默地接受了儿子沦为与盗匪为伍的命运,但内心深处,老人却清醒地知道那些土匪流寇的性子。沉吟了一下,她又低声询问,“那你师父安全么?他年龄想必也不小了,外边冰天雪地的……”
“娘亲你不知道,师父可是个奇人。昨天半夜林县令想抓我们两个当人质,师父连兵器都没用,一巴掌一个,将郭捕头他们全拍趴下了!”提起自己巧遇的师父,程名振脸上的表情又开始活跃起来,比比划划地将昨夜的见闻说了一遍,语气里充满了对师父的崇拜。
程朱氏听得诧异,忍不住又追问了几句关于儿子在狱中的经历。为了让娘亲宽心,程名振捡自己与师父之间的有趣话题,笑着跟娘亲说了。关于李老酒等人如何想借狱霸之手将自己闷死,周家如何派巧儿下毒的险事,自然略过不提。
饶是如此,程朱氏仍然听得惊心动魄。心疼地看了儿子好半天,才低声说道:“那姓林的也忒歹毒了。你救了他好几次,他居然一心想着给你安个罪名灭口。今后这种人,咱们还是躲他远点好。你先坐着,娘看看柳叶她们起来烧水没有?咱们吃完早饭,先给佛祖上柱香,然后好好给你洗洗晦气!”
“娘,不着急。师父说,我这几天不能洗澡!”程名振怕娘亲看了自己脊背上的伤痕难过,赶紧将师父抬出来救驾。“咱们先吃饭。吃完了早饭,估计张大当家也该进城了。无论如何,我今天都逃不掉要跟他见上一面!”
“见吧,毕竟人家为了你才发的兵!”听儿子提起正事儿,程朱氏慢慢收起笑容。“如果能在张大当家面前说上话,你也多劝他几句。上天有好生之德,不一定把人都杀光了,才会让人敬服……”
话说到一半儿,老人自觉无趣。儿子不过是个懵懂少年而已,张金称能发兵救他,十有**是看在那个女寨主杜鹃的面子上。一个懵懂少年的话,张大当家可能听得进去么?
注1:百步草,一种剧毒植物。中药里边用来驱虫。
第二章 西顾 ( 二 上)
对于劝说张金称少做杀戮的事,程名振心里也没多少把握。与娘亲一样,他不相信张金称是因为器重自己而发兵前来攻城。同时,他也不相信张金称之所以发兵攻打馆陶是因为受了杜鹃的影响。虽然感动于杜鹃待自己的情分,但巨鹿泽中的亲身经历却告诉他,张金称绝对不是一个在乎情分,并会跟你讲交情的人。相反,这个恶名可以止小孩夜啼的张大当家非常冷静,非常清醒,非常善于制造和利用机会。他就像一只卧在草丛里边的毒蛇,随时都可能窜出来给敌手致命的一击。
先放任八当家刘肇安在底下串联,然后借助平叛的机会,将巨鹿泽中反对自己的势力连根拔除。整个过程中不但利用刘肇安的嚣张,杨公卿的大意,甚至将郝老刀的忠诚和杜鹃的鲁莽全算计到了。连同程名振这个刚刚到达的外人也没落下,整个比武夺亲的闹剧,完全是张金称铲除异己计划中的一步!(请到hotsk订阅正版)
程名振不愿意跟这样的人打交道。而现在,他却不得不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仔细斟酌张金称来馆陶的原因,他觉得其实不外乎以下三个。第一,巨鹿泽内乱刚刚结束,张金称迫切需要一场胜利来稳定自己的军心。而解散了大部分乡勇后的馆陶县,恰恰是一个最容易得手的目标。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