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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微微一愣,想起几日前收到园外风声,确说寻不到牛伯的人。难不成,真如这丫头所说,眼见大势不好,变卖了地,溜之大吉?
哼,那样的人家, 生出这样的子女,做出这种没有恩义的事,倒也算稀松平常!
想到这里,太太略向后退回身子,目光微微变幻,嘴角轻向上扬:“此话当真?你才不是说,没有听过姨娘提到田地银两之事么?!”
祈男胸有成竹,若无其事,回得飞快:“确实女儿并不曾将这些事放在心上,若不是太太刚才提到,我也想不起有这样的事。田地便罢了,银两是真没有听见过。”
太太冷笑起来,眯着眼睛,上上下下将祈男打量了一番:“既然如此,那我只有到丰杰号,一查五姨娘的底细了!”
丰杰号?提到这个,祈男倒更加安心了。
这是城里有名老字号,分号遍布全国各地,从来都有个规矩,只认票不认人。客人上门存钱,并不问身份地位,您有钱,我有票,您收好,下回来领,见票不认人。
也就是前世所谓,银行现金本票。
太太您这是纯使诈了!当我三岁小孩呢?!
“母亲要查,女儿不敢说个不字,只是母亲若查出什么来,到底也给女儿一个交待,也明示了众人,免去许多闲话。”
太太终于知道,自己遇上了个什么样的对手。她慢慢又坐回了椅子上,一时间陷入了沉思之中。
众小姐依旧跪着,屋外春光明媚,可这屋里,却如深秋,西方肃杀,带着摧折一切的力量。
直跪到双腿麻木,膝盖酸痛,太太才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都起来吧!”
玉梭忙扶起祈男来,后者已站不住了,可还竭力保持着笔直的身姿。再看别的小姐们,早已是七倒八歪。
太太再不看她们,双手撑头,露出厌恶之色来:“都下去!一个个都是无用的东西!”
回到院里,玉梭本欲打水让祈男先净面净身,换身衣服。可祈男拎着裙边,直接先去了锦芳房里。
进去后,闲话不说,祈男直接就将太太的意思,转达给了锦芳。
不出所料,锦芳只是冷笑摆手:“好事轮不到我,这会子倒搜刮到我头上来了,想我的银子?门儿也没有!”
见祈男不说话,玉梭替她将今日之事尽数披露,细节之处,无一疏漏。
听见祈男如此为自己在太太面前奋争,锦芳心软了。
“既然如此,随她去折腾!反正男儿你也说了,丰杰号那里查不出我什么来!”
祈男却重重叹了口气:“查不出什么是一回事,姨娘自此开始,行事愈发要小心,伦管家也再靠不上了,牛伯更不必说,咱们院里,也再不能如前那般,松如漏沙了才好!”
锦芳一惊,抬头细究祈男:“男儿,你这话什么意思?”
☆、第八十四章 有钱不能使
祈男蹙紧黛眉,眼神骤然变得锋锐冷冽:“我的意思是,从现在开始,不管姨娘有没有银子,有多少银子,咱们都得如我在太太面前所说的那样,一丝儿多余的钱不能使,一丝儿比别人奢华的装设不可摆,一丝儿也不可再比他人显眼,一丝儿余财不可露!”
锦芳连连心退,重重跌坐在身后的绣墩上。
钱若不能使,又有什么用?无异于废纸一堆!
明明手里存着金山银座,却只能于暗夜中欣赏不可拿出来享受,这种日子,简直比没钱还要让人难受,煎熬。
可是锦芳不是傻瓜,更不是蠢笨之人,略思片刻,便明白了祈男的用意,于是默然,半晌方意兴索然的长叹一声,声音越拖越长,却越来越低,最后,渐渐消失在冷清清的房间里。
几天时间过去了,太太那里倒没什么动静,锦芳更是藏起尾巴来做人,几回上夜的婆子来院里挑衅,她都做了鸵鸟,避过去了。
这天早起,祈男刚刚换好衣服预备出门,就听见郝妈妈气焰嚣张地带了人闯进院子里来。
“九小姐早啊!”站在院子中间,郝妈妈皮笑肉不笑地给祈男请安。
祈男微笑着点头,指着她身后七八个小厮问道:“妈妈也早!不过,这是怎么回事?”
郝妈妈羯羯地笑了起来,声音比数九寒冬里的老鸦还要难听:“太太说了,要将九小姐屋里那张八步床搬出来,九小姐请让让,我这就叫他们进屋里抬去!”
本来躲在窗下听信儿的锦芳,一听这话再坐不住了,也不顾金香死活地身后拉着,自己动手